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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餓死吧!”
那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很不情願的將手中的兩個肉包子塞進旁邊手拿焊槍的面罩裡,隨後便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不無抱怨的繼續說道:
“要不然我這腿非跑斷了不可!”
“不就讓你找搞兩個肉包子嘛,至於跟個怨婦似的嘛!”
“至於,很至於,非常至於!”
看著拿著焊槍的年輕人,滿不在乎的挖苦一句話後,就坐在身後的鋼管上,大塊朵頤的吃了起來,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很是氣不打一處來,臉上的肉使勁兒抽動了兩下,聲音也隨之拔高:
“有饅頭、有窩頭,好賴不計還有米飯,你可倒好,非要吃肉包子,白天也就算了,大晚上你知道有多費勁?而且還貴得要死!”
正吃包子的年輕人怎能聽不出來自己的同伴,根本不是在抱怨那兩只奔跑許久的雙腿,而是荷包裡得來不易的工資,不由得莞爾一笑,囫圇的問道:
“才多少錢?讓你何順心疼成這樣!”
“多少錢?”名叫何順的小夥子聽了這話,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從小板凳上一躍而起,兩只小眼睛泛著精光掰著手指頭算到:
“一毛二一個,比白天整整貴了四分錢,兩個就貴了八分錢,再加上一個來回小三裡地的路程,少說也是一包煙錢……”
“呀?行呀,還跟我算小賬了?怎麼,照你的意思還得給你包‘三五’香煙唄?”
“俗話說得好,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再說咱倆也就是個師兄弟,更應該要算清不是?”何順笑嘻嘻的說道:
“不過既然劉同康同志如此高風亮節,我何順也不能就這麼落後,要是‘三五’的話,我就打個五折,半包就行了!”
劉同康聽了何順的話,剩下的半個包子“啪~~”的一下摔到地上,眼睛一瞪,一雙粗重如刀的眉毛頃刻便倒立起來,隨即舉起焊槍指著何順的鼻子,大聲喝道:
“嗨~~我說你個臭小子,還他媽想不想賺錢娶媳婦兒了?”
“想,怎麼不想?”
劉同康話音剛落,何順的一雙小眼睛也瞪得老大,可是隻說了一句,便又黯淡下來,言語之間盡顯無奈和沮喪,就如同一個受人欺負的孩子一般:
“可想有什麼用?今天你不也聽見了,再去門口賣煎餅果子就開除!咱們怎麼離開的北方廠,你劉同康不知道嗎?要不是師父他老人家多方走動,把咱們借調到萬山廠,避風頭,咱倆早就成街頭上的流氓了!現在又遇到同樣的問題,我的劉師兄,劉老闆,劉同志,你上面還有師父罩著你嗎?難道你真的想要被開除?”
看著何順沮喪的嘆息,劉同康倒立的眉頭漸漸的舒緩了下來,何順說的沒錯,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心甘情願來萬山廠的,而是迫不得已才被借調過來的,說起來這事兒還跟劉同康有著很大關系……
其實劉同康這個人頭腦靈活,非常聰明,學什麼東西是點到即止,一學就會,尤其是在焊工技術方面,可謂是習得北方廠幾個一級老焊工的真傳,本來憑著自己的技術和紮實的功底,只要安安穩穩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爬,一二十年之後,必定會有一個不錯的成就。
然而頭腦靈活、志向遠大的劉同康,可沒那耐心等那麼多年,恰在此時一股改革的春風吹遍了整個中華大地,同時也將劉同康躁動的心,吹得春草四起,於是乎劉同康在北方廠創造了無數個第一:
第一個到鄉鎮企業找活打零工的;第一個承接私活的;第一個開設小作坊的……如此成就在讓劉同康成就感爆棚的同時,腰間的荷包也迅速鼓脹起來,成為廠裡難得一見的富人,他第一個戴起了太陽鏡,當有第二個人戴上這種眼鏡的時候,他就不再戴了;他是第一個穿起了喇叭褲,當穿喇叭褲成風後以後,他就決不再穿這種褲子,有時穿一身中山裝,有時穿一身西裝打上領帶,一派學者風範。
北方廠的小青年們,尤其是愛漂亮、趕時髦的青年男女,對劉同康佩服得簡直到了崇拜的地步,尤其是他的師弟何順,因為家裡窮,娶不上媳婦,更是把會賺錢的劉同康當做自己的偶像和學習的榜樣,於是便不顧家裡的反對,義無反顧的跟著劉同康投身於各項第一的創造中去……
可俗話說得好,福兮禍之所伏,在劉同康和何順眼裡,諸多“第一”足可炫耀一輩子,可在北方廠領導眼中,這些“第一”卻是廠裡最大的醜聞,尤其是廠裡青年職工們一見到劉同康就劉老闆長,劉老闆短的奉承,再不出手整治,北方廠的風氣就得被他帶壞了。
因此,在一次兩人上班遲到被抓後,北方廠便重拳出擊,試圖將兩人徹底開除以正視聽,好在他們的師父還有幾個老焊工極力說情,兩人才勉強保住工人的飯碗,但即便如此,北方廠他們兩個是別想待了,正巧萬方廠發來借調焊工的申請函,於是北方廠人事部大筆一揮,兩人就被徹底“發配邊疆”了!
剛到萬山廠,劉同康和何順也算老實過一段時間,可沒過多久,本性難移的兩人就又開始心思活泛起來,這一回兩人汲取北方廠的教訓,不再把規模搞那麼大,而是立足於外面的小市場,擺了一個煎餅果子攤。
可即便是這樣,每天也有小三十的進賬,一個月下來比一般工人的工資高出好幾倍,沒過多久“焊工中的老闆”便在萬山廠內傳開,作為主管全場思想動態的書記喬俊峰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多次找兩人進行誡勉談話,更是在今天白天警告他們再這樣下去,就立即開除絕不姑息!
想到這裡,劉同康掏出一根煙點上,深深的吸了兩口,在一縷縷青煙的飄過之後,紛繁的思緒也被尼古丁徹底給壓制住,不由得上前拍了拍何順的肩膀,滿不在乎的笑罵道:
“你看你這德性,成天就知道娘們兒嘰嘰的算哪點兒小帳,你看你那丁點兒出息樣?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是怎麼看上你這麼個窩囊玩意!怎麼?人家廠領導嚇一嚇就不敢了?”
“敢?怎麼個敢法?難道你真想被開除?”
“開除怎麼了?”劉同康斜眼瞟了一下旁邊的何順,好像開不開除,跟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