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之夭看了看已經被雨水打溼的鞋子和裙襬,微微蹙眉,轉眼,卻瞥見旁邊的月沉手撐一把雪白的紙傘,靜靜地彷彿融於這呼嘯的風雨中,烏黑的發,月白的衣袍,纖塵不染,寂然無聲。
果斷地撇開眼,她寧可一直看著劉忠那張皺巴巴的菊花臉,她也不要再看他一眼!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淡定地抬手再一次整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呵呵,她已經不去想自己現在的形象了,看著眼前被風吹得皺紋展開,顯得略微猙獰的菊花臉,她敢保證自己絕對比他好看多了。
想到這裡,剛被傷害了的心一下子被平撫了。
她剛要彎起唇角,忽地又僵住了。
摔!
她已經淪落到只能和一個老太監比顏值了嗎?!
微微抽了抽嘴,不想看前面那張辣眼睛的菊花臉,也不想看後面打擊人的月沉,更不想看狼狽的自己,她抬起頭,視線移向暗紅色的牆頂上不斷濺起的水花,一排的細碎的水花,印染上背後宮殿的顏色,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靜靜地看著那些水花,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心中默默地數著數。
1,2,3,4······
除了風吹的聲音和雨落的聲音,四周可以說是萬籟俱寂,劉忠垂首擋在門前,對面,陶之夭抬眸一言不發,月沉執傘靜默不語,兩方對峙,氣氛略微有些僵硬凝滯。
就在她剛數到40的時候,身後急急忙忙跑過來一個宮女。
劉忠皺眉,腳步一抬,直接擋在那個宮女前面。
“你是哪個宮的?”
那個宮女估計是一路跑過來的,臉色發白,說話還喘著氣,“劉大人,快!快去告訴陛下!清美人快不行了!”
聽言,劉忠眉頭緊皺,雖然宮裡盛傳著清美人失寵,但是他一直跟在陛下身邊,還是知道那人對於陛下來說,與那些後宮的女人可是不一樣的,畢竟,他看得出來,陛下對那人是有幾分真心喜歡的,曾經的那些榮寵連他都有些訝異,就算是現在失寵了,那些珍貴的藥材可是沒少撥給泰明宮,他想,也許,陛下心中可能還是在意那人的。
要是他攔著,事後可不好交代,陛下如果問罪的話,第一個就是拿他開刀啊!
但是,他現在進去,他還真的不敢面對暴怒的陛下,他就怕一進門就沒命了啊!
這就是現在死和即將死的差別啊!可惜,伴君如伴虎,他早已沒有退路。
死皺著眉頭,糾結了一瞬,他決定賭一把。
“你,跟我進來。”
然後,劉忠帶著那個宮女轉身進去了,宮門外,獨留一白一紅的紙傘,對著緊閉的墨色宮門,靜默無聲。
須臾,裡面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再一會兒,有腳步聲漸漸靠近。
當宮門再次開啟,秦皇身著玄紺色冕服,疾步而出,身後跟著的劉忠額頭上不斷地流出殷紅的血,混著雨水流到下巴,滴落在地,還有一個宮女蒼白著臉,眼中還充斥著驚懼,門後還跟著一隊侍衛。
陶之夭和月沉就站在門口,但是秦皇就跟沒看到一樣,帶著一群人呼啦啦地經過他們離開了,眼風都沒給一個。
如果不是心裡太急,沒關注四周,就是真的明晃晃地忽視他們。
陶之夭相信秦皇陛下絕對是後一個!
明明前世對待原主,秦皇還有假意溫柔,哄過原主,為什麼到她這裡,不是陷害,就是無視?
要不要這麼差別對待!
“皇后娘娘,陛下已經走遠了。”
耳邊忽然響起的溫潤清凌的聲音終於拉回了她漸漸扯遠的思緒,眨了眨眼,她轉頭看向身後終於開口的月沉。
“今日的雨看來是不會停了,月將軍有何打算?”
紙傘下的他嘴角依舊噙著抹輕淺的笑意,他的抬眸回望著她。
“三日之期已到。”
當然要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