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先把車子靠邊停下來吧!”
聽李信這麼一說,那司機才終於鬆了口氣,將車子慢慢地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可還沒等車子停穩,一隊荷槍實彈的巡捕便圍了上來。
“什麼情況?這裡怎麼會有法租界的巡捕?你剛剛該不會是闖了法租界的哨卡了吧?”
這下那司機也有些慌了,“我……我也不知道啊!剛剛外面一放槍,我整個人就蒙了,也沒注意方向,一腳油門就……”
正說著,為首那人便用警棍敲了敲駕駛室的門,“好啊!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闖卡,真是好大的膽子!我數三聲,你們要是再不出來,可就別怪本督查不客氣了!”
“督查?”原本正為了該如何解釋而大傷腦筋的李信一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和職務便立刻來了精神。
因為說話的並非旁人,赫然便是剛剛晉升為見習督查的薛耕莘!
說起這個薛耕莘,跟李家還頗有淵源。此人幼年喪父,其母為了讓他受到良好的教育,便送他到比利時讀書,多年的留洋經歷讓他用了很短的時間便精通了中英法三國語言。然而即便如此,回國之後的薛耕莘卻是屢屢受挫,處處碰壁,最終還是其母託人找到了時任上海總商會副會長的李秉堂,這才在法租界的中央捕房裡給他安排了一個翻譯的工作。
對此,薛家自然對李家感恩戴德,逢年過節都會帶上厚禮來李家拜訪,一來二去兩家的關係也就越來越親密了。
正因如此,李信才在聽出那人的身份之後便連忙開啟車門彷彿看到救星一般地對剛剛說話的那人說道:“薛大哥!想不到竟然會在這碰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人聽到李信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即便一臉詫異地說道:“阿信?!怎麼會是你啊?你說你,好端端地闖哪門子哨卡呀!這要是被李叔叔知道了還不關你的禁閉啊?”
不想李信聽了卻連連擺手,“薛大哥,不瞞你說,兄弟我這也是剛剛死裡逃生,這才有如沒頭蒼蠅一般闖進法租界來的。不信你看……”
說著李信變用手指了指車身上密密麻麻的彈孔,頓時就把那薛耕莘給嚇了一跳,“這……阿信,你先別慌,告訴薛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李信這才把剛剛在招待所遇襲的事原原本本地對他講述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那車裡的那位……應該沒有受傷吧?”薛耕莘有意無意地向車裡看了一眼問道。
“沒有,說起來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聽李信這麼一說,那薛耕莘才暗自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樣好了,你們先跟我回捕房,在一切尚未查明之前,那裡應該還是比較安全的,等事態明朗一些之後再做進一步打算,如何?”
“那一切就拜託薛大哥你了!”
“好說!”
於是很快,薛耕莘便將李信等人連人帶車一塊兒帶到了位於薛華立路的中央捕房。
而現在的中央捕房,則是於民國七年法租界第三次擴張之後才遷到這裡,併成為了法租界運轉的核心的。
到了中央捕房之後,不光是李信和吳道時,就連那個負責開車的司機都被妥善地安置了下來,而薛耕莘則第一時間派人到事發地去打探,並將李信等人在中央捕房裡安然無恙的訊息向南造雲子做了通報。
而此時的警備處,卻早已經亂做了一團,雖然知道李信這次陪同吳道時前往重光堂赴宴時所乘坐的是那輛特別定製的“上海一號”防彈車,但自打事發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招待所那邊卻並沒有傳來任何訊息,這便讓林文強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終於,隨著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蘇正飛便滿頭大汗的推門走了進來。
“招待所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死了七個,全都是情報科的人,還死了個情報小組的組長,周科長已經趕過去善後了。”
“那‘上海一號’呢?”
“沒看到!不過聽現場的目擊者說,李科長和吳師長兩人所乘坐的‘上海一號’在槍響之後就發了瘋似的往南面去了。”
“南面?”聽到這,林文強才稍微冷靜了下來,沉吟了片刻之後便抓起了面前的電話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喂?是中央捕房嗎?我是警備處的林文強……嗯……對……好,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林文強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有訊息了!政之和吳師長現在就在中央捕房,你立刻帶人換上便衣過去,務必要把他們兩個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給我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