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從容也笑著沖她拜道:“太後。”
荀太後感嘆不已:“早年聽母親說起甄家闖蕩武林,靠的不僅是功夫,還有各種奇門異術,這易容術就是其中之一,沒想到甄家能傳到你這一代,百聞不如一見,今日真的見識到了。”
“甄家對爹的教養之恩,爹說他沒齒難忘。”
“甄將軍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唐鳳已打斷二人,催促道:“娘娘,甄家妹妹,事不宜遲,還是快點行動吧。”
荀太後點點頭,帶著兩人拐到後頭,小皇帝恰好換完唐鳳已先前送進來的侍女服,宮女正在給他梳著侍女最常見的雙丫髻,見兩人進來,小皇帝一臉別扭尷尬地看著她們。
面對一國之君,她們哪裡敢笑,甄從容從裝著藥材的箱子下層,拿出易容的材料,對小皇帝道:“皇上,失禮了。”
“免你無罪,”小皇帝無奈道:“只是事成之後,此事可千萬別傳出去。”
三人聞言一笑,連荀太後都忍俊不禁,難得能在如今壓迫的氣氛中,有片刻的歡樂。
不過一炷香功夫,甄從容就替小皇帝易容完,和她此時的裝扮,看上去相差無幾,真要說區別,那就是甄從容的眉眼更媚一些,但剛才葉議郎不過匆匆一眼,想來不會看出來起疑心。
看著小皇帝跟著唐鳳已離去,荀太後憂心不已,對著宮門發呆。恰好此時易容成小皇帝模樣的甄從容從屋內出來,荀太後看到她,微微一愣,竟然當真有六七分相似,遠遠看去,的確難看出差別。
“太後,還有些細節上的東西,要勞您與我細說了。”畢竟皇帝的日常作息,她全然不懂,突然臨時抱佛腳,只希望外人別看出來
“雖有七分相似,但聲音還是不同。若是近臣,或者魏王有心單獨見你,還是會露出破綻,”荀太後搖了搖頭,“哪怕我一口咬定你就是皇上,他們想必也會起戒心。”
“太後不必擔心,”甄從容勸道:“明日上朝時臣女會裝暈生病,到時候露一面只要讓朝臣知道皇上病了即可,之後您便能垂簾聽政替皇上早朝,臣女只在宮內偶爾活動。臣女猜測魏王想必在明日之後,才會細查一切進出宮內的人。”
荀太後點點頭,緊接著開始與她細說小皇帝的起居習慣,事無巨細。
第二日早朝時,一切都按甄從容所想的,在她假扮小皇帝病倒之後,魏王特地去了趟太醫處。好在甄從容如今的確身子虛弱,即便魏王在太醫處有眼線,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這一連過了幾日,都平安無事。甄從容和荀太後每日最想聽到的訊息,就是南夷那邊,謝昶之成功找到了荀二老爺,然而訊息遲遲不來。
頭幾天,羅啟還會想辦法派人遞訊息進來,而後就音訊全無,引得荀太後更加焦急。
眼看著順親王馬上就要進金陵面聖,作為叔父,定然要想盡辦法見見小皇帝,到時候難免會拆穿。
另外,他表面上帶來的是商隊,實際上應該是一批精心挑選的私兵。而宮外卻沒有傳來一點甄家軍的動靜,連甄從容都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們中途遭遇了埋伏。
月光下,她獨自立在院中,徹夜難眠。
不光擔心甄家軍出意外,她更擔心的是那個少年。想到宮淙陶與自己說,他拼盡全力不顧危險闖進貢西部落,才替她找來那張配方,她還沒有好好感謝他,若是出了意外,叫她如何能甘心?
“長夜漫漫,‘皇上’怎麼不睡覺,在外頭站著做什麼?”
似曾相識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熟悉的玩世不恭,甄從容不敢置信地轉頭,瞪大了眼睛,看著廊下從陰暗中走出的少年,月光在他成熟許多的下巴上打下側影。
兩年的時間,讓他原本就俊美精緻的五官,更加成熟立體。曾經放蕩不羈的眉眼,如今變得深邃而內斂,只是那眼底的驕傲一如既往。
少年意氣強不羈,虎脅插翼白日飛。
莫名的,沒讀過多久的書,她卻想起了在白露書院時學過的這句詩。
要說兩年前的荀司韶,是個莽撞又霸道的孤狼,那麼如今的他更像一隻深山中的虎,蓄勢待發。
見她滿眼錯愕的看過來,明明是一張怪異的面容,荀司韶卻一眼就認出了她熟悉的眼睛,輕輕一笑,聲如玉石沉醉悅耳,蕩氣回腸。
“小姑姑,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