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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察什麼?”王青瑤話音清冽地道:“那堆由你等親自呈上的假賬?你們打算讓我從何查起?”
王慎田終於清醒過來,原來他竟成了王青瑤所布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王坤所寫標註他如今還記得大概內容,斷非王青瑤口中所述,只這樣的場合,王慎田在與陶應維怨怒的視線相觸時卻無從辯解。
王慎田知道,不論王青瑤究竟覺察到了什麼,也不論王青瑤大打算將這局引向何處,只要隱匿於這假賬之潭下的玲瓏怪石顯現而出,那便意味著王青瑤與他“清算”的時機到了。
這廂王慎田已覺得心氣頹敗,甚至一度想逃離現場,可一旁的王坤卻是迷濛得不行,就在他試圖站起身來告訴眾人他不曾寫過王青瑤口中的假賬之事時,竟發覺自己的袖口正被王慎田緊緊擰著……
“王公,你這是何意?”王坤遲疑了片刻,低聲問道。
“言多必失。”王慎田嘴唇輕動,話音無聲,旋即索性垂下了眼。事到如今,他已失了心思靜等眼前這場戲落幕,滿心想的都是如何補救,而王坤對他與陶應維等相互勾連之事並不清楚,他雖依言安靜下來,卻並不明白王慎田的良苦用心。
眾位官員預設以程載舟為首,除了“明察”一詞便再不敢多說什麼。當下王青瑤握之證究竟完備到怎樣的地步,他們並不清楚,只怕王青瑤不過虛晃一招,他們無意中便合盤托出。
“縣主明察,賬目繁雜,興許出了錯漏也未可知……”程載舟話至半截,斟酌了下才繼續說道:“不知王坤郎君如何認定賬目作假,如何便是東補西湊了?”
程載舟斜目瞥了王慎田一眼,可話卻是問王坤的。王坤終究應對無力,一不知自己是否需要依了王青瑤之言認下此事,二不知從何解釋……面對眾人灼灼的目光,王坤再不能表現得淡定從容,嘴唇已失了血色。
“程縣令是想要物證,還是人證?”王青瑤語氣輕蔑地道:“若你想要人證,茅管事與於掌櫃就是再好不過的人選,而程縣令與他們已是舊相識了不是麼?”
茅帆和於楠聞言便應勢朝程載舟拱了拱手。二人雖未言語,可眉色定定,一副已有所謀的模樣。在這兩人中,於楠當算是一個關鍵人物,而其一旦出言指控,那便意味著事情所波及的範圍會到另一個層面上……
程載舟只盼著,於茅兩人所涉也僅是“指控”而已,若王青瑤如此大動幹戈的緣由在於“欺瞞”二字,執意追查,他們也寧願教王青瑤看到一道猙獰的口子——這念頭方起,便油猶如一道黃沙迅速被風卷進空中,將眼前的一切都彌蔓覆蓋。
“至於物證?”王青瑤斜瞥了眼程載舟,踱步走到眾位官員背後,才接著道:“歷年溯方境中由寶通錢莊走的賬目也是有的,不知爾等還有什麼想要交待的?”
“當然,你們坦白與否,這賬目皆作了假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只依律法判定時會有從輕處理的機會,這是你們應當考慮的,我卻毫不在意。”
王青瑤說這話時,清寒的神色彷彿帶了一種類似於秋霜將凝的殘忍感,便連她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嘗以為重生之後,她待人處事已多帶了幾分熱乎氣,可今遭遇上這般情形,那些冷漠的、隨意的、心生鄙夷的還是不自覺地顯現出來了……
“毫不在意”幾字落入有心人耳中,不似威嚇,當似枷鎖。程載舟等人便是縛著這枷鎖來權衡利弊的,而事實上,他們已無利可圖,更談不上什麼回頭路。
“陰陽之賬,無論哪一面都是弊漏橫生,想用小的缺漏去掩飾大的窟窿,只怕你們一處都無法補足,便將你們的軀體填進那窟窿,也不足以平定人心。”王青瑤緩緩轉過身來,冰冷的視線從一眾匍匐於地的官員身上掃過,嘆道:“關系民生,爾等貪瀆至此,莫非以為一戶人家所涉銀錢不多,便不足以成患?”
“縣主饒命……”幾名地方官員終再禁不住王青瑤的質問之辭,顫身俯首拜倒,而如程陶等幾個出計作假之人,此刻甚至連頭都已不敢抬。
涼風襲來,天空中開始下起了淅瀝小雨。
王青瑤並不想聽這些官員的悔改之言,也不願去仔細相辨他們的表情是否真切,只覺得這陣陣涼風透著一種徹骨的寒意。因天色陰沉,王青瑤投射在地板上的光影變得十分模糊,而隨著她腳步輕移,那些俯身貼地的官員們便只能看著這團模糊的光影沒有任何規律與節奏可言地出現在自己跟前,實如來自於地府的審判者。
既是審判,那防備了又有什麼用?眾官員心頭惴惴,待聽得王青瑤唸到自己的名字後,身子已不由得倒了半邊去。
在場的王氏兒郎中,除了王坤,還有幾個對照了那假賬本故作了番高深言論之人,而他們無一例外地都被王青瑤安上了些關於“陽賬”的條陳,只具體內容卻與他們之前所標註的“錯漏”相去甚遠!
沒有人急著否認,因為他們逐漸意識到王青瑤對王坤的稱贊之語或許並不符合實際,至於王青瑤借了他們名目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幾個王氏郎君也很快有了答案!
稅目、時日、銀錢、涉事人等,王青瑤所舉之例顯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可幾乎都是能對上的——這已足夠說明,王青瑤所說物證並非詐人,他們終究連心底的最後那絲僥幸心理也蕩然無存了!
風雨重重圍,王青瑤明暢而清冽的話音似乎與周遭的雨聲融在了一處,給人以一種緊抑纏綿之感。
“‘沙場秋點兵’也當不過如此吧。”王慎田一次次地為銀錢數目所驚,不禁暗道。瞥了眼眾位眼中或是流露出驚訝,或是稱贊神色的王氏郎君,王慎田終沉嘆出了口氣來……
“王公,您還好吧?”王坤覺察到靜默良久的王慎田終於有所反應,連忙低聲相問,旋即又伸手指了指王青瑤的身形,緊皺了眉卻不知自己該問什麼。
王慎田的眸中其實已無半點神采可言,他耷了耷眼皮,不曾順著王坤所指的方向看一眼,片刻後卻又驀地輕笑道:“我為何會以為你能順利地過繼到嫡脈名下呢?”
王坤便是再看不清楚形勢,也聽出了王慎田語氣裡的諷刺意味。所以他便這般莫名其妙地與侯府過繼人選失之交臂了?王坤臉上的五官幾乎攏在了一處,心下又驚又怒,但不知自己究竟應該怪責誰……
王坤不知自己該怪責誰,是因為他貪利的眼已然容不下多餘的東西,而程載舟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人心俱疲時,堂上的涉事官員面對王青瑤的拷問已辯無可辯……
“縣主接下來打算如何處置?”
於楠的問話稍稍將王青瑤拉回現實。她皺了皺眉,聲音彷彿被抽幹了水分般,“教人綁了,我親自將他們送到瀘州郡上,至於寶通錢莊,便先拿了我的手令封了罷,一應人等不得外出,再讓瀘州郡中出面查案。”
“來人!”王青瑤朝堂外喝聲吩咐道。
“慢……”聽得王青瑤這般處置,程載舟實說不上心中究竟是喜是悲,只忽聽得耳畔嘈雜之聲響起,鼻腔竟忍不住瑟縮起來,“熙華縣主既將證據備得這般齊全,便是鐵了心要我等伏法認罪,但請縣主聽程某人一句,倘若真真去了瀘州郡上,我等人恐將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