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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樓修文仿若未覺，甚至接言說道：“你父親是否考慮過，從族中過繼一個兒郎？”
“這……你教我如何好問？”青瑤哭笑不得，嗔言皺眉。心裡糾結了片刻，她才抬眼說道：“許可以旁敲側擊地問問母親，只過繼一事，在王氏族中有些敏感。”
“嗯？”樓修文怔怔地輕哼了聲，一雙黑眸定定地看向青瑤，等著她的下文。
青瑤心裡泛笑，神情已恢複如常。同時也意識到，她對樓修文插手王氏之事並沒有任何不耐的情緒，甚至有那麼一刻，青瑤會覺得日後成婚雙人成行的情形便該是這樣的。
為此，她由初時的慌亂羞澀，很快便適應和接受過來。
“只說起我二叔公一脈中的情形，你便清楚了。”青瑤稍頓了頓語氣，繼續說道：“如今我堂叔膝下有一子，名喚王秩，卻非親生，原想過繼來著，卻受我祖母等人多般阻撓。此次我二叔公一行重回臨安，便是想著能將此事圓滿解決了，而我父親亦打算相幫。”
“所以你是想著，在朝中流傳出關於侯爵承襲歸屬的訊息時，另則撞上王秩過繼的事，會令賈老夫人多生聯想，以為王氏大房所行是為了給自己鋪路？”
果然聞絃歌而知雅意，她不過提了這麼句，樓修文便知曉她心中所思。
青瑤笑著點了點頭，便聽樓修文問她道：“那麼你心裡是怎樣想的呢？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王氏大房中沒有嫡子，陛下既能以之為由，將爵位承襲之事暫時擱置，也能直接予你父親爵位，但難保不會藉口插手子嗣問題。”
“插手？”青瑤不解地蹙了蹙眉，問道：“這還能如何插手？難不成從王氏親族中隨意擇一兒郎到我父親名下？”
“這也實在太……太令人被動了。誰能猜想著貴人會擇定怎樣的一個人呢？且若是個品行不端的，那可如何是好？”青瑤心緒不禁陣陣浮動，甚至有些犯難，都說君心似海，實在難以猜測。
樓修文好笑地看了眼青瑤，抑了笑聲輕輕垂頭，淡淡道：“倒也不見得就會這般直接。若陛下定了心思打壓王氏，手段多的是，或為你父親另選貴女為妾也說不定……無論如何，屆時局面都不會太過好看。”
青瑤聞言不由輕輕嘆了口氣，“我還能怎樣想呢？我終究想要一個嫡親弟弟的，更排斥新婦進府。”
誠然，樓修文所言情形屢見不鮮，青瑤亦能夠理解這舉動背後的意義，但她卻十分不願，想來父親和母親也是如此作想罷。
“等王秩堂哥的過繼之事落定再說罷。”青瑤眸光輕抬，悠遠而明淨，仿似雨後的青山一般。她黛眉輕蹙，輕喃道：“左右因著王氏二房的緣故，陛下已將此事拖延了許多年……倘若王氏二房徹底失勢，陛下怕是再沒了故作思量的餘地。”
與其靜待被動的局面加之於身，倒不如直接避免這局面發生的可能性。
樓修文眼神輕動，看向青瑤的眸光一派激賞之色，片刻後他才頷首道：“二房子弟本就無甚作為，王徽曜倒算個能擔事的，只心思陰沉，非磊落之人，而陛下這些年一直選擇對王氏二房的情形視而不見……無奈，二房傾頹將覆之勢須得加快了。”
……
兩人說著話，倒覺時間過得很快，彷彿未過多久，馬車便到了永昌侯府。
青瑤輕掀起簾子一角，遠瞧見府門大開，巷邊還停了幾頂軟轎與兩輛馬車，不禁輕搖了搖頭，道：“當真是被我猜中了，一會兒可不知是怎樣大的陣仗。”
“前面別停，直接去側門罷。”青瑤接著對車夫吩咐道。
“不必，就在正門停車。”
又聞樓修文的聲音，車夫連忙勒住了韁繩，好在馬性溫良，使得車子定定地在侯府正門處停住。
青瑤疑問道：“這是為何？”她已從簾縫中看到侯府守門的護衛下了石階，往這邊來了，想來是得了吩咐的……她靜靜地收回視線，隨即轉向樓修文。
“我送你回去。”樓修文話音溫和地道：“下車罷。”
青瑤凝了聲：“怎好又將你牽扯進來？”
“此事並非誰牽扯的誰，但青瑤，我卻樂意你將此事推到我身上。如此，賈老夫人之行如何能為難得了你？”說話間，樓修文已微立起了上身，而一雙黑眸則回轉過來看向青瑤，其中笑意明顯，“且不然，你如何解釋這後半日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