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徹底地不說話了，而面上神色又冷了幾分……她當初為何要求娶曾家的女兒呢？同是嫡女，曾氏軟弱便也罷了，可偏偏半分眼力勁也無，而江氏行事則自有章法，身後又有吉昌江府，對王茂彥助益頗多。
最為主要的是，曾氏從來只想著相夫教子，卻不知侯門深海中的你來我往、爾虞我詐。
便說今日情形，她與王茂英只所以急著得知陛下詔命王茂彥父女進宮的原因，是覺得福禍不明，心下一面希望王氏大房受陛下猜疑，一面則祈佑此事不會牽扯到侯府的根基。二人糾結思慮的是其中分寸，可曾氏似乎並不是那麼想的——她心念大房能安然度過這場危機。
“許是曾開霽的緣故吧……”賈氏暗暗想著，“昔日曾開霽有愧於王茂彥，若想彌補一二也說不定。只既然立場已定，又怎能這般優柔寡斷？”
賈氏暗暗嘆了口氣，想著此事過後，定是要與曾氏說明其中關節的。
時間當真難捱……
只等得日光漸漸橘黃，永昌侯府這一潭沉寂的水才重新流動起來。
“稟老夫人，老爺回來了。”小廝一臉喜色，匆步進來稟告，一邊恭敬行禮。
“哎呦，回來便好，回來便好！”江氏輕捂著胸口，心神既是鬆快，又是激動，直接離了椅身，拉了旁邊的嬤嬤嘆笑道。賈氏神情變幻，目光與王茂英相接，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回來便好。”
廳上眾人皆笑言紛紛，或是真情流露，或是虛情假意。
不過，這些江氏已並不十分在意了……她重新坐回椅上，目光盈盈地看著廳門處。
王茂彥自是氣度逼人，腳步不急不緩，而稜角分明的臉上是一副從容之色。他輕撩衣袍，領了青瑤對賈氏行跪拜禮，“讓母親擔心了。”
賈氏面色先是一頓，但很快又反應過來，掛上了激動而和煦的笑容，她輕輕朝前走了兩步，扶將了將王茂彥的手臂，讓其起身。
青瑤也作勢欲起，卻聽賈氏道：“你跪著。”
賈氏的聲音不帶半絲溫度，突兀得令眾人心下微驚。青瑤暗自苦笑了笑，“她果然不願輕易就此揭過的。”
“母親，這是為何？”江氏見狀不由輕問。王茂彥側身走到江氏跟前，對她搖了搖頭，江氏只好不說話了。
賈氏由嬤嬤攙著坐回椅上，眉目間盡是冷色。眾奴婢們見狀，心下皆是訝異不已——老夫人向來疼愛大小姐，今日竟動這般大的火氣，也不知小姐究竟惹了什麼天大的禍事！
“可知我為何要教你跪著？”賈氏冷冷地睜開眼，問道。
青瑤低伏一拜，只應道：“孫女自知。”
“但我不知，府中長輩不知！”賈氏威怒不已，隨即側目朝著王茂彥輕看了眼，問聲道：“茂彥，你可知？”
立在一旁的王茂彥面色平靜，並瞧不出半分羞愧，只賈氏這般問了，便重新走到青瑤身旁，對賈氏拱手道：“兒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