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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有女青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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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青衣會這麼喜歡這個男的。”藏鋒終於勉強站了起來,結果稍微一動就又疼得呲牙咧嘴,不得已只好又躺了回去。

“她不是迫不及待,而是沒有選擇,只能強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接受。”朝龍野抱著雙手,站在窗戶邊向下望。出乎我們所有人意料,青衣並沒有巧取豪奪,而是上前與別人懇請的交談,道出實情讓別人同意。

“她真傻。”藏鋒悶著頭道,“為了一個人至於這樣嗎?”

“你還小,有些事情暫時還不懂。”少昊別過臉去,他的半邊臉沉寂在陰影之中,“有些人錯過了就不在了。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嗎?”

“快講快講。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藏鋒一聽少昊要講故事,立馬興奮的一個翻身要坐起來。結果他的屁股重重的撞到了牆壁上,疼的藏鋒立時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他奶…疼,疼。”龍野一道嚴厲的目光掃過,藏鋒那邊立馬改口。我看著心中感覺好笑,一時之間氣氛輕松不少。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僧侶,他發下大願誓要修成正果。於是他就尋了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躲了起來,想要效彷彿陀一人靜修。”少昊少有的安定了下來,他的目光緊緊的追隨著街道上的那一縷青色,目光閃爍似是想起了什麼。

“可是在他修煉開始的時候也是需要吃喝的,要不然他怎麼活啊?”

藏鋒趴在床上側耳傾聽。我從座位上站起與少昊一同立在窗前,青衣接連攔阻了很多行人可惜收效甚微。聽者往往才聽了一半,就大都以為她腦子不正常,俱都狐疑的看了她幾眼,接著便掙脫了她的糾纏自行離去。僅有小部分人聽完了青衣的故事也只能搖頭嘆息,表示無能為力。

“是啊,他沒有料到這一點,他以為只要憑得一願就能脫離苦海,卻不想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罷了。”

少昊嘲弄的笑了。青衣進了一個布料店,但是不過片刻就被人推搡了出來。她腳步輕浮,踉蹌了幾步整個人就撲倒在地。汗水爬滿了她披散著頭發的臉龐,然而她只是急急的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就又趕緊的爬掙了起來繼續詢問路過的行人。

“他不過堅持了幾日就陷入了昏迷,就在他快要餓死的時候,一個女子救了他的性命。”少昊輕道,“那女子就居住在離這個和尚修行之地不遠的地方。她給他拿了家裡的飯菜來吃,那和尚見了飯菜也忘了自己的修行了,一股腦的將所有的飯菜都吃了下去。”

“這個我體會最深了。我在萬仞山練劍的時候,如果上午練不好,師父就罰我不準吃午飯,那天的晚飯我吃著就感覺特別香。”藏鋒興沖沖的說道。龍野在一邊聽著,不由得淡淡的笑了起來。

“就這樣,他和她相識了,她為他做飯,而他只能為她誦經。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他們兩個人也慢慢産生了感情。”少昊娓娓道來。我則心中一緊,原來是這個故事……

“可是和尚不是不能有感情的嗎?”藏鋒不解的道。青衣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的步伐終於變得慢了起來,太陽快要投入大地的懷抱,街上的人影漸漸稀疏。人來人往,各有歸處。

青衣看到了我們在樓頂看著她,於是仰起頭勉強對著我們笑了笑。但我分明看得清楚,在青衣轉身的一剎那,她用衣角藉著擦汗之機,悄悄擦去了眼角那終於止不住的淚水。

“佛家修無情,道家修忘情。然而有情無情皆是大道,殊途同歸,為什麼他當初就不能為了她而舍了修行呢?委棄了自己的本心又如何能得道?”我空洞的笑了笑。

“是啊,可是他當時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於是他終於揮刀割愛,舍棄了她往更深的地方行進修行去了。不得不說他確實很有慧根,僅僅幾年功夫就能修得第三層大成之境。他已不需要進食,於是終於拋棄了她的所有。”少昊越說越快,“於是他眼睜睜的看著她為人妻為人婦為人母為黃土。就這樣,他最終修得了大成境界。”

“然後呢?”藏鋒聽的津津有味。青衣在和一個矮胖的男人說話的時候,不防旁邊沖過來一個女人。這個婦人一把將青衣推倒罵了幾聲,然後和那男子手挽著手高昂著頭回家去了。他們兩個人的影子親密的頭挨著頭,而青衣的影子就這麼孤單單一道拉的老長。青衣默默的癱坐在灰塵之中,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們離去。寒風將夕陽吹遠,距離天黑只有半個時辰了,無助的青衣就這樣一個人癱坐在行人漸少的道路上,最後終於忍不住雙手捂臉放聲大哭起來。

“然後佛祖許了他一個願望,說是能滿足他的任何一個要求。”我接著道,龍野一言不發的走到窗戶邊,他一住不住的盯著著青衣瞧著,“這個和尚沉默半響,最後道,我還是和那個女子在一起吧。”

“所以說呢?”藏鋒搖著腦袋道,“我還是不懂。”

“有些事情是等不得的,一旦錯過了就註定會後悔一輩子。”我低聲道。

“但是有些事情也是命中註定不能圓滿的,故事裡的這兩個人就是這樣。”少昊神色又回複如常,走到椅子前坐下,隨手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青衣又何嘗不是如此。她是女鬼,本就不應過多停留在這人世間。即便她強自留下,也不能夠改變什麼。”

“但是我能!”我剛要答話,那邊龍野突然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這一下驚得我們大撥出聲,藏鋒更是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窗戶邊上探頭往下看。少昊冷笑著不答話兀自品茶。

朝龍野落地後直直走向青衣,他輕輕的攙扶起了這個孤苦伶仃的女子。只見朝龍野眉頭緊皺,也不知對青衣說了什麼。青衣聽後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眉角也變得舒展開來。只見她對著朝龍野輕輕一笑,然後兩人就站在半截夕陽下,重新開始努力攔住過往的行人一一耐心的詢問,即便有人粗魯拒絕走開,因為有朝龍野的溫暖,青衣也能坦然以對。

我心中一動,終於也忍不住跳了下去,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寒風吹在身上也不再寒冷。我輕輕握住青衣的手。她的手雖然冰涼,但是我卻能感覺到她火熱的信念。青衣輕咬著嘴唇,再一次忍不住的哭了出來。然而不同的是,這次青衣流下的是幸福的流淚……

青衣,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爭取你畢生幸福的最後一線生機。

但願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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