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仰頭的時候發現酒壺空了，她搖晃了一下，直接往後一扔。
身後就要去拿旁邊小山似得堆著的另外的酒壺，只是這一次在她握住酒壺的時候一雙手也握住了她的。
不用抬頭她也知道那是誰，曾經十指相扣過的人，曾經一起親密無間的人，身體之間早已有了暗語。
步青霜心中突然生了一股子暴躁之意，她手腕上的煩惱絲隨著她的心意而動，直接朝著封陽纏繞過去，封陽也不躲避，煩惱絲一纏他的手腕，只是稍稍一用力就能看到他手腕上的骨頭了。
鮮血是不見的，剛出現點兒血引子，就被煩惱絲給吸食了。
“若是你想要殺了我，就動手吧。”
封陽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步青霜不動，他又道：“青霜，隨我回去吧。”
“回去？”
這個詞刺痛了步青霜，她能回哪兒去呢？
她在長安沒有家，沒有愛她的親人，也沒有朋友，更沒有愛人。
她回去做什麼？她又為什麼要回，更是無路可回去。
她的阿爹阿孃，在姐姐去送死的時候，毅然的選擇了放棄她，用她的命來換她姐姐的命。她的阿孃，與心魔合作，將她變成了半妖，她滿心信任的人，用自己的性命去守護，為了與他在一起，想盡了一切辦法，欺騙她。
她甚至不敢想，是不是到最後他殺光了妖之後就是將她獻給武媚娘了。
她帶他去看藏在洞裡的妖怪們，她帶他去吃狗妖做的燒餅，去看狐貍唱戲，去看鴿子精夫妻……她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他，希望他去查，希望他能看清武媚孃的真實嘴臉。
他像是去查了，其實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她！
步青霜想到此處心上的悲痛再也沒辦法遏制，一揮手想要掙脫封陽的手，步青霜的用力一甩哪裡料到封陽依舊死死的抓著她的手，煩惱絲已經像是血水浸入泥土一般的進入了他的骨頭之中，他卻不放開分毫。
“封陽。”
她笑了一聲道：“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是為上官婉兒探路不成？”
她道：“我現在只有我自己了。”
她的臉上長著魚鱗和蛇鱗，也不蒙面紗，就這樣露在封陽的面前，這副面容像是一把利劍一般的刺穿了封陽的心，這皆是因他。
“青霜……”
他喃喃喚她到。
名字喚出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一雙星子一般的眸子卻終究暗淡了下去。
“不是這樣的。”
言語太無力他還是得要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他不是故意要欺騙她，他只想要保護她。
那是他封陽這輩子第一次動私心的時候，卻沒想到他想要保護的人，卻是怨恨上了他。
“那是怎樣的？”
步青霜的笑聲變得尖利，這笑聲古怪，聽起來卻有一絲的心酸味道。
她從前的笑宣告明不是這樣的。
“我信你，我每天全心全意的等你，可你用我的信任做了什麼？”
“那一洞的妖怪，全死了！狗妖狐貍他們都死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