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紹延垂了眼睫,不發一言,轉身上了馬車,只留魏禎一人看著隊伍遠去。
魏禎出了孝,便下旨立芽兒為後,因著此事,裴斯氣勢洶洶的往謝家去,欲要和謝宜安很很鬧一通,可見了一個人獨酌的謝宜安後,卻再也鬧不起來了,坐下和他一起飲酒,直喝的不省人事,才被謝宜安命人抬回了家。
酒醒後,管事來報,說有人以他的名義支走了一千兩銀子。
裴斯眉頭一蹙,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他經商起家,最是稀罕銀子,這事他斷不能容忍。
“怎麼支走的?”
管事道:“來人拿了您的私印。”
裴斯神色巨震:“快拿過來!”
管事聞言,忙拿了私印出來,裴斯接過那枚帶著鶴紋的印章,竟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笑聲越來越大,直到笑出了眼淚:“好的很,你好得很……”
他當了中書令,按理不該再經商,可當時魏熙缺錢,便讓他繼續經商,來充盈自己的私庫,因此,這些年裡,他經商其實是為魏熙管錢,因此,他親自刻了一枚私印,供魏熙使用,眼下這枚印章,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笑罷,他將印章握在手裡,卻再也笑不出來了,眼下她將印章還來,雖為讓他安心,可更是要和他們這些人徹底放下了。
裴斯嘲諷一笑,怕是也不是為了讓他安心,而是心疼他的好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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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禎登基後,先有篡位之傳,又有權臣掌權,可以說是艱難非常,唯有皇後與他患難與共,夫妻二人共同理政恩愛非常,可惜好景不長,不過三年,他便病逝了,留皇後臨危受命,輔佐他們才兩歲的孩子登基。
魏熙得知這個訊息時,正和謝宜安在終南山的一座精緻竹舍中做客。
她捧著茶杯忡愣了起來,卻見對面仙風道骨的老翁搖頭一嘆:“因果迴圈,生生不息。”
魏熙放下茶盞,對老翁笑道:“看來這才真正是謝家顯赫的時候。”
老翁捋了捋美髯:“左右不關我們的事了。”
魏熙聽著院中的鶴鳴,輕聲道:“是呀,不關我們的事了。”
魏禎下葬那日,魏熙坐在長安城裡的茶樓上,看著滿城縞素。
這已經是她第四次看見這般景象了,心中出奇的空茫,是連三年前看自己的葬禮都沒有過的感覺,或許,這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哀默。
溫紹延看著她,問道:“你後悔了嗎?”
魏熙搖頭:“不後悔。”
“沒想到芽兒能做到這些。”
“她比我厲害。”魏熙說著,眼中有些憐憫:“這些傻孩子。”
溫紹延握住魏熙的手:“看過了就走吧,咱們三年前種在益陽的那株桂樹應當開花了。”
“走吧。”
魏熙坐上馬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長安,莊嚴的城池恢弘富饒,僅看著便讓人安穩。
不論世事如何變遷,她的長安從未變過。
可她卻變成了自己從未預料過的樣子,前塵皆拋,寄情山水,可不論是廟堂之高,還是江湖之遠,她皆是最如意之人。
魏熙靠在溫紹延懷裡,摸了摸空落落的心口:“回江南吧,我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一章真是拼了老命呀,現在頭吱吱的疼……
其實這和我原定的結局很像了,不過原定的是,魏熙什麼都有了,卻了無生趣,放任魏禎將她殺了。
可現在e既然溫紹延還活著,魏熙也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