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魏熙晨起去賞日出,回來後便染了風寒,纏纏綿綿病了許久,芽兒近身照顧,魏禎理完政後,也皆過來探望,和魏熙說著朝中諸事,魏熙聽後,常點評指教一番。
到了冬至,魏熙更是以身體不適之名,讓魏禎代為祭祀,此舉不合禮法,可卻無人敢說什麼,朝中眾臣,皆看出了魏熙的意思。
果不其然,翻了年,魏熙於夢中見一仙人,醒後,召集眾臣,宣佈退位,傳位魏禎,前去尋找仙人蹤跡。
眾臣跪留,魏禎更是在甘露殿前跪了許久,直言自己才疏,不堪大任,求魏熙收回成命。
無奈魏熙去意已決,魏禎只得應允,並言自己少不經事,凡有大事,以及重臣的任免排程,都會先經由魏熙同意。
魏熙離長安之事,沒有宣揚出去,魏禎和芽兒卻堅持將魏熙和溫紹延送到城外。
魏熙看著魏禎,溫聲道:“行了,快回去吧,你可是天子,凡事要以安危為重。”
魏禎點頭,卻問道:“姑母何時回來?”
魏熙搖頭:“我也說不準,長安我待了大半輩子,早就待倦了,或許在哪處風景秀麗之地定居。”
魏熙說著,攜住魏禎的手:“大夏就交給你了。”
魏禎點頭:“還請姑母多加看顧。”
魏熙淡淡一笑:“既然交給你了,我便不會再插手。”
她說罷,替芽兒擦了擦眼淚:“好了,我如今好不容易自在了,你哭什麼?姑母得閑了,會來看你的。”
芽兒將頭埋在魏熙懷裡:“一言為定,等我生出了小公主,還要姑母給她取名字呢。”
“都說好了,我自然會應諾。”魏熙拍了拍芽兒的脊背,將她推到魏禎懷裡,對魏禎道:“好好看顧著芽兒。”
魏禎攬住芽兒,點頭:“是。”
魏熙淡淡一笑:“你如今天下在手,又有知心人相伴,是再美滿不過了,旁人求不來的福分,你千萬要好生珍惜著。”
魏禎神色動容:“多謝姑母。”
魏熙搖頭:“好了,回去吧。”
魏禎頷首:“我會給姑母寫信的。”
魏禎說罷,看向陳敬:“姑母和將軍還有體己話要說吧。”
魏熙看著神色肅然的陳敬,溫聲道:“你自幼便伴著我,在我心裡你不止是我的奴僕,你有能耐,有志向,不必一輩子耗在我身上,我於心不忍。”
陳敬跪地:“陛下便是我的志向。”
魏熙微微一笑:“那就替我幫襯著阿禎吧,等你乏了,便來尋我。”
“好。”
魏熙抬手扶起陳敬:“起來吧。”
等陳敬起身後,魏熙回頭看向溫紹延:“走吧。”
溫紹延點頭,對魏禎拱手一禮,魏禎見狀,回了一禮,再抬頭,只見魏熙和溫紹延相攜而去的背影,二人春衫飄逸,恍如仙人。
他維持著躬身行禮的動作,直到二人上了馬車,百餘騎的隊伍啟程,馬蹄沓沓,恍如遠天的悶雷。
魏熙靠在車壁上,低低一嘆:“早就打算好的事,沒想到還是會覺得悵然。”
溫紹延神情卻是安逸的:“陛下從未離開過長安,不捨也是難免的。”
魏熙抬眼看著他:“我不是皇帝了,別喊我陛下了。”
溫紹延啞了啞,搖頭一笑:“從一開始我對你就是以身份相稱,眼下竟喊不出名字來。”
魏熙靠在他肩上:“那便繼續以身份相稱呀,等尋到一處合心意的地方,就將親事辦了,咱們的夫妻就當的名副其實了。”
溫紹延蹭了蹭魏熙的額頭,低聲喚道:“良人。”
魏熙勾唇,攬住他的脖子:“卿卿。”
魏熙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股曖昧的親近,溫紹延聽了,面頰突然紅了起來。
魏熙看著他,笑出聲來:“多大的人了,還害羞。”
魏熙正笑著,卻聽有歌聲自簾外傳來:“春滿方解籜,弱柳向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