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忘也難。”他說罷,忽的一笑:“當初公主的鞭子揮起來可是厲害的很,如今倒是和煦了。”
魏熙搖頭一笑:“小丫頭一個,難免嬌蠻。”
她說罷,咬了一口點心,眼眸一抬,道:“原來你常往府中帶他家的點心呀,我以前竟沒嘗出來。”
溫紹延面上添了一抹淡淡的笑,垂眸給魏熙添茶,道:“便是一樣的配方,不同的人做出來味道也不同,公主嘗不出來也是常理。”
魏熙看著溫紹延,不知為何沒了食用的興致,她將點心放下:“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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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朝中政事平順,就連風雨都格外照顧,米粟蠶絲等收成竟是歷數十年之最。
大夏因先前戰亂,氣勢好似也頹了下去,眼下豐收,不論對百姓還是對朝廷來說,都是大喜。
天時收成,向來是與帝王德行扯在一起的,眼下幼帝年幼,連字都認不全,這功德自然歸到魏熙身上了。
一時,連那些歌功頌德的詩也一夜間多了起來,走在街上,連稚童都會背,潛移默化之下,百姓們也越發認可了這位代掌國政的公主,對於牝雞司晨之說,越發難以聽聞。
對此魏熙只一笑置之,除非是戰亂之時,否則百姓的心從來都是散的,哪有什麼一條心的萬民稱頌。
可在散的同時,百姓們又如柳絮一般,跟著風走,吹著吹著,便聚做白茫茫一片。
他們輕易見不到魏熙,對魏熙的瞭解也不過是從別人口耳相傳得來的,眼下,皆言這位公主仁德,他們怎麼能不當真。
褚玄貞看著眼前這個高華雍容的女子,面上無甚表情,心中卻滿懷嘆意,他問道:“公主如此,又有何用?”
魏熙擺弄著褚玄貞房中的拂塵,道:“怎麼沒用,我權勢在手,也就差名聲了,你也知道,我一個女子,眼下看起來再一手遮天,也是為人所用的浮萍,可有了民心就不一樣了,好不容易天時人和,我若不運作一番,豈不是傻了?”
褚玄貞看了一眼被魏熙揪亂的拂塵,抬眼看著魏熙:“公主就不擔心宗室那邊嗎?”
魏熙撒開手,將拂塵放在一旁:“我又沒謀朝篡位,他們有什麼理由動我,既讓我在前鋪路,怎麼能連個好名聲都不給我。”
她說罷,唇角一勾,有幾分諷刺:“況且,他們若是動了我,自己也落不著好,眼下可還沒到他們奮起一搏的時候。”
褚玄貞拾起拂塵,將垂著的馬鬃理順,道:“可天象之說,怕是……”
魏熙嗤笑:“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她說罷,向前一步,盯著褚玄貞:“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要不然就憑你當初幫六哥給我阿耶獻的那些丹藥,我都不會留你。”
褚玄貞身形一頓,面上仍是一派淡漠:“原來公主清楚呀。”
他說罷,有些感嘆:“如此心性,也不怨有眼下。”
魏熙聞言,淡淡一笑,心中卻不甚舒坦,與其說心性,還不如說她如今不比少時較真執拗了。
她理了理衣袖,道:“你和六姐相戀多年,也該有個結果了,總是如此,我這做妹妹的也心疼。”
褚玄貞聞言有些忡愣,過了片刻,才躬身行禮,沉聲道:“多謝公主。”
魏熙扶起他,頗有些語重心長:“六姐是個純粹性子,你往後千萬要好好護著她,不能欺負了她,要不然,我定是不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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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季秋,享上帝於明堂。
天氣漸寒,幼帝體弱,自昨日便懨懨的,可祭祀不是小事,魏熙親自去甘露殿迎陛下,卻被馮氏給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