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杭道:“是今日晨起陛下用膳時,蘇太醫照例檢查陛下的飲食,卻發現粥裡有毒,查問之下,竟說是公主所為,陛下自然不信,欲命人徹查,可柳麗妃說了幾句不合時宜的話,陛下一氣之下便昏了過去。”
柳麗妃與魏熙不合,自然是尋到機會便想要踩一腳,以往皇帝從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或者說,皇帝清楚魏熙和柳麗妃的矛盾,卻不知為何,從未去管過。
按理說,皇帝是不該被柳麗妃幾句話便氣暈的。
“柳麗妃究竟說什麼了!”
倪杭道:“柳麗妃說您與六殿下關系親近,又說六殿下眼下風頭無兩,若是陛下有什麼不測,那六殿下定會……”
“這個蠢婦,當初就該弄死她。”魏熙聞言深恨,柳麗妃這話實在是戳到點子上了,若只是詆毀魏熙,皇帝定然不會如此,可如今除了溫軋葷,皇帝最擔心的就是魏瀲,要不然皇帝當初也不會派出兩位皇子為左右元帥,又在他們帳下各自安排了可制衡他們的將領。
眼下魏澐死了,魏瀲屢立軍功手握重兵,皇帝本就是心焦,再加上如今他身子不濟,便是魏熙和他說話都再三思量,生怕氣到皇帝,可柳麗妃的話無異於戳皇帝心窩子,他本已是日薄西山,聽了這話哪裡受得住。
倪杭也頗為看不上柳麗妃,聞言道:“可不是,依奴才看她連先皇後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也值得陛下如此縱容。”
陳敬聽倪杭提到謝皎月便知不好,抬頭看向魏熙,果然見她面色不善,他忙喝道:“你這是什麼話,她哪裡配和先皇後相提並論!”
倪杭聞言反應過來,深恨自己嘴快,忙跪地請罪。魏熙垂眸看著他:“你為何想起拿她和我阿孃比?”
倪杭道:“先皇後母儀天下高風亮節她自然是比不得的,是奴才方才嘴快。”
“你進宮的時候我阿孃都不在了,你是如何知道我阿孃如何的。”魏熙不理會倪杭的辯解,面色沉肅:“可是你聽過什麼風言風語?”
“先皇後是一等一的尊貴,宮裡都是那她當神仙供著,哪裡敢議論。”倪杭說著,小心看了一眼魏熙的臉色,道:“是前些日子陛下發熱,迷迷糊糊的對柳麗妃喊了一聲先皇後的名諱,奴才才記在心裡。”
“你年紀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先皇後的名諱都能打聽出來。”含瑛垂眸看著地上跪著的倪杭,心裡不自覺的帶了些怒氣。
魏熙聽了倪杭的話更多的卻是惘然,她原本以為皇帝早將謝皎月拋在腦後,卻沒想到他還是念著。
剎那間,魏熙只覺得眼睛有些酸,她輕瞌雙眸,原來不只她一個記得,本該歡喜的,可她卻突然生出許多恨意,因為記得,所以皇帝縱容柳麗妃,也因為記得,她從未想過將柳麗妃那個禍害除了,原來她不是顧念著自己的阿耶晚年孤獨,而是對和阿孃相似的人下不去手。
可那個賤人終究不是她的阿孃。
魏熙握緊雙拳,緩緩平息了怒意,她看向倪杭:“你起來吧,這原不是你的錯,只是妄提先人終究是不敬,以後莫要再犯了。”
倪杭磕頭拜謝:“是,奴才知道了,以後定然不在犯。”
“嗯,扶他起來。”魏熙看著他瘦小的身形,對陳敬道。
陳敬聞言彎腰將倪杭扶起來,待倪杭起來自後,便聽魏熙問道:“阿耶既然暈了,這令又是誰下的?”
倪杭搖頭:“無人下令,陳公公聽說曹瑾派人來拿人便差奴才過來了。”
倪杭說著咬牙恨道:“也不知曹瑾聽了誰的,竟然如此膽大,還想誣陷奴才裡通宮外。”
他說罷看向謝宜安:“幸好有中郎將相助,要不然他手下的人就要直接將我殺了,真是一點顧忌都沒有。”
魏熙聞言越發擔憂:“阿耶如今怎麼樣了?”
倪杭道:“陛下暈過去後,曹瑾手下的金吾衛左衛便假傳陛下之命將皇宮嚴密守衛起來了,高將軍見事態不對,便與陳公公商量,派千牛衛駐守兩儀門,又將甘露殿圍了起來,眼下陛下定是無事,一切都得等陛下醒後再說。”
魏熙向倪杭問道:“如此一來宮中守衛定是嚴密,你是怎麼出來的。”
倪杭道:“我從一處隱蔽小道裡出來後,便按照陳公公的吩咐去尋了一位名喚陶季的羽林衛官,是他帶人從安福門一路將我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