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抬頭看向正在碾茶的謝珏,唇邊勾勒起一抹嬌俏的笑,眼底的神色卻是鄭重的:“我也到了選駙馬的年紀了,阿翁覺得誰合適?”
謝珏將茶碾成細細的茶末,閑閑道:“你看上誰家小子了?”
魏熙雙手不自覺的扯著玉佩上的縧子:“阿翁覺得溫紹延如何?”
謝珏搖頭:“溫紹延乃寒族胡人之子,僅這出身你阿耶就定是不同意的,開國之初,你們魏家可是沒少因血統而被詬病。”
魏熙抿唇:“溫軋葷節制三鎮,封東平郡王,放眼大夏,沒有幾個比得了他的了。”
謝珏將碾碎的茶放進茶篩裡,將細嫩的茶粉篩出,隨後一抬手,便將篩子中的茶倒在了身畔池子裡,細碎的茶經風一吹,飄飄灑灑如雲霧一般:“溫軋葷的權勢多賴陛下垂青,太虛了。”
魏熙看著水面上漂浮的茶末,眉頭緩緩蹙起:“可他的軍權卻是實在的,他這人利慾薰心,讓他長久的鎮守一方終是禍患。”
謝珏勾唇一笑,笑裡有幾分對著異想天開的小輩的寬容:“所以你想嫁給好控制的溫紹延,然後再想法子讓他接替了他阿耶的職位,將北疆軍權順理成章的掌握在手中?”
魏熙看著謝珏的笑臉,心中有些不舒服。
她揉了揉額頭,不知怎地便想起前些天在農家時溫紹延說的話。
想我所想,憂我所憂。
魏熙面上掛出一抹笑,心中卻有些沉悶:“不行嗎?”
“你太急躁了。”謝珏神色難得有些嚴肅:“軍權可不比你舉薦幾個文吏,你真當你阿耶腦子糊塗了,什麼都由著你?”
他說著,抬手敲了敲魏熙的腦殼:“我之前說過,陛下疼你,雖有阿皎的關系在,可更重要的卻是你所表現出的,是他願意疼寵的樣子。”
“他如今願意給你些體面,你便細水長流的經營著,一氣來個狂風驟雨的,你也不怕澇著。”謝珏說罷用帕子擦了擦手,繼續煮他的茶:“時機未到,你就且耐心等著,反正你的日子還長著呢。”
魏熙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有些憂慮:“可我不小了,到了該尋駙馬的年紀了。”
“原來是恨嫁了。”謝珏勾唇一笑:“這個你不必擔心,你若是不想,誰都不能給你硬塞個駙馬。”
魏熙聞言毫無羞赧之色:“阿耶有意讓我嫁給表兄。”
謝珏點頭:“從這裡看,他倒是真心為你考量。”
謝宜安身份前程,容貌才學都是極佳的,再加上謝家的人都是真心疼魏熙的,魏熙嫁給他,今後必定是順風順水的。
從這方面看,皇帝確實是個一心為女兒的慈父了。
可這份慈心,魏熙卻不想領受,因著血脈,她與謝家已經是捆在一起了,不需要再加一道繩子了。
她是個有志向的公主,以後的駙馬必然是要找個對自己有助益的。
魏熙面上故作了些苦惱之色:“分明是要拘著我,若是我嫁了表兄,將來怎麼好意思養面首呀。”
“你想的還真遠。”謝珏有些無奈:“就你和貍奴那見面就吵的德性,真做了夫妻也是怨偶,還是做兄妹好些。”
魏熙好久沒聽過有人喚謝宜安這個乳名了,眼下一聽,莫名的好笑:“您當初怎麼想起給他取怎麼一個乳名了?”
謝珏淡淡瞥了她一眼:“若不是你阿孃不同意,你的乳名就是彘奴了。”
魏熙臉上笑意一僵:“您的文采也不差呀,怎麼連名字都不會取。”
謝珏不理會魏熙的話,倒了一杯茶遞給魏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