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菊洗完衣服,將衣服晾好之後,手已經凍得發麻,沒有知覺了,她往手上吹了幾口氣,使勁搓搓,便趕緊想進屋暖暖身子,杜氏抬頭正巧看到她,便招呼:“菊子,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林菊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聲音細若蚊蠅:“三嬸,有啥事嗎?”
杜氏起身給她衝了杯紅糖水,回頭瞧見她居然還站在門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你快進來啊,站外面做什麼?”
宛桃趴在床上,甜甜地跟林菊打招呼:“大姐。”
林菊對她挺不錯的,她也挺喜歡林菊這個姑娘。
看宛桃對她笑,林菊莫名地放鬆了一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我腳上踩上泥了。”
三房的屋子一向被杜氏打掃得乾淨整潔,林菊剛乾完活,覺得自己身上哪裡都不乾淨。
杜氏不由分說把她拉進來,按在椅子上:“你一個小孩子,天天想那麼多做什麼,髒了我再打掃,反正有宛桃這個皮猴子,沒一天給我省心的。”
被到名的宛桃小朋友瞪大了眼睛,她分明很乖很聽話了,哪裡讓她娘不省心了嘛。
林菊手足無措地端著紅糖水,凍得沒有知覺的手摸到有些燙手的杯壁,有些綿密的刺痛感,還有些癢癢的。
林菊的手生了大片的凍瘡,杜氏看到了,只覺得心裡一疼,起身去給她拿了一盒子凍瘡膏,她小的時候手上會生凍瘡,通州城裡有一家藥店做的凍瘡膏很管用,上回杜清敏來看她的時候,給她帶了幾盒。
林菊不錯所措地看著杜氏:“三嬸,我不要這個,這個怪貴的,你留著用吧。”
杜氏嗔怪道:“讓你拿著就拿著,跟三嬸客氣啥。你拿回去自己用,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塗一點,儘量別沾涼水……”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頓了一下,林菊她怎麼可能不沾涼水,手幾乎整天都在水裡泡著。
她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目光憐愛:“你怎麼不來跟我學繡花了,林晴都能自己繡出帕子來了,我看進步不小,你還是做姐姐的,不能落下了。”
林菊躊躇著抬起頭,略有些哽咽地問道:“三嬸,你還願意教我嗎?”
杜氏被她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得心裡一痛,道:“我什麼時候說不教你了,只是你忽然不來了,我其實早就想找你說說話了。”
林菊不想放下刺繡,但是自己琢磨,去問林晴,終究是收效甚微,看著林晴進步越來越快,她心裡又焦急又難受。
她眼睛微紅:“我真的沒臉來跟三嬸學了。”
杜氏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之前她確實有些遷怒林菊,但是這其實不關林菊的事情,她是個善良的姑娘,一直很努力的生活著。
她嘆道:“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想那麼多了,以後還是來跟我學繡花吧,不說能學怎麼樣,起碼掌握了一技之長,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她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林菊又紅又腫的手:“你的手現在不能學,等冬天過了,天氣暖和些再說。”
林菊連忙道:“沒關係的三嬸,我可以學的,我等會用熱水洗洗就沒事了。”
好不容易又能學了,她一天也不想耽誤,況且,她內心深處也怕過段時間杜氏又不教她了,她那個娘和妹妹,沒準什麼時候又做出些蠢事來,能多學點就多學點吧。
杜氏嘆口氣,伸手摸摸她的頭髮:“真是個傻孩子。”
天氣越來越冷了,因為林小苗的事情,杜氏現在還心有餘悸,也不怎麼讓宛桃出去玩了,她只好在院子裡打轉,後面還跟著林竹這個跟屁蟲。
對於林竹整天跟在宛桃後面這件事,秦氏其實是不大高興的。
她的兒子那可是林家長孫,怎麼能整天圍著個小丫頭片子轉,但她拎著林竹耳朵教訓了幾次,也沒什麼成效,林竹依舊堅持不懈地跟在宛桃身後,見到杜氏的時候乖巧得不得了,完全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
秦氏氣得不得了,但是完全拿這個不長記性的屁孩子沒法子。
一轉眼快到祭灶了,到了今天就差不多正式準備過年了,宛桃拿著杜氏買的祭灶糖,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啃,一邊期待地瞅著外面。
林老太時不時出來看一眼,嘮叨幾句:“這不是說今天肯定能回來的嗎?怎麼這時候還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