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讓藍沁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明明那個老嫗想撒手,可梅子衿卻遲遲不松開,這……
想到這裡,藍沁撫額頭痛道:“姐姐方才站在公主的後面,或許沒看到,侯爺剛剛醒來前,卻牽住了那個抬水的粗使僕婦的手……還不肯撒手,真的是……”
“……真的麼?你沒看錯?!”
聽了藍沁的話,唐芊芊差點被茶水噎著,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一臉鬱悶的藍沁。
“不會看錯的。就是那個發現侯爺醒來的僕婦……唉,唐姐姐你說,為什麼侯爺會這樣,難道是昏迷太久糊塗了嗎?”
看著藍沁不解的樣子,唐芊芊倒是毫不介意的笑了,心裡鄙視了藍沁一番,面上卻是嗔道:“妹妹一向大度,在侯府時都不屑多吃侯爺一口醋,今日怎麼同一個粗使僕婦較起勁來了?!估計侯爺當時突然醒來,迷惘著呢,將她看做陸大夫或是其他人也說不定……”
聽了唐芊芊的話,藍沁也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小題大做了。
不過,心細如塵的藍沁,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見她擰著眉頭的樣子,唐芊芊正愁無聊得很,不由拉過藍沁的手往外走,打趣笑道:“既然妹妹不放心,那我們就去廚房看看唄——看看妹妹所擔心的僕婦,可長得比妹妹好看?!”
說罷,真的拉著藍沁來到了後院的廚房裡。
彼時,已到了準備晚膳的時間,廚房的院子裡一片忙碌。
水卿卿剛剛殺了幾只雞,唐氏她們去時,她正燒了熱水在拔雞毛。
看著水卿卿身邊一地的雞毛和汙水,唐芊芊挽著藍沁的手站在院門口,不敢踏足走得太近,怕汙了自己的鞋子還沾上一身的臭味。
唐芊芊捂著鼻子,指著一臉皺巴、又老又難看的水卿卿對藍沁笑道:“妹妹可看仔細了,這樣的人,莫說侯爺會喜歡,只怕給侯爺提鞋都不配的。妹妹就不要瞎擔心了。”
藍沁隔著距離細細的將水卿卿看了,看著她埋頭手法稔熟的拔著雞毛,明明就是一個廚房裡再尋常不過的下等僕婦,心裡的擔心與猜疑也終是放下了,訕笑道:“姐姐莫要再笑我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眼角的餘光見到院門口的唐氏她們離開後,水卿卿繃緊的身子驟然一鬆,坐在石墩上喘著氣。
她想,定是方才她與梅子衿之間的異常引起她們懷疑了。
原本打算看到他一眼,她就離開這裡,帶著昀兒和小喜重新去江南。
可看到他後,看著他傷痕累累的身子,水卿卿又同自己說,再等一段日子,等他身上的傷好痊了再走……
或許,就像現在這樣,她默默的在這裡陪著他,一直到他離開邊關回京城她再離開……
因著梅子衿的蘇醒,昨日在上房屋子裡伺候的下人,樂宜公主都打了賞,水卿卿也得了一份,但她將她那一份給了餘婆婆。
見錢眼外的餘婆婆不由越發的喜歡上水卿卿來,第二日又邀水卿卿幫她抬水去上房。
這次,因為梅子衿已醒了過來,水卿卿不敢再像昨日那般,明目張膽的去看他,一直咬牙低頭不去看他,卻豎起耳朵,不放過他與陸霖他們說的每句話。
可從她進屋起,梅子衿的眸光卻似有若無的一直往她身上掃,讓她心口直打顫。
而這一回,梅子衿也終是看清了她的‘樣子’。
待看到那一臉的皺褶和臘黃的面容,梅子衿好看的眉頭不由收緊,心裡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昨日沒有將心裡的感覺同陸霖說,不然讓他知道,自己在昨日的某一刻,竟是對這樣一個老嫗心悸動了情,只怕陸霖會笑到內傷,笑斷腸子……
而且,鐵定還會因此事嘲笑他一輩子!
默默撫額,梅子衿鎮定下心神不再去管某老嫗,可是眼睛卻不聽使喚的往她身上溜,讓他恨不得挖了眼珠子扔地上去……
照常的,見陸霖要幫他換藥擦拭身子,樂宜公主領著大家退下。
直到這時,隔著窗欞,水卿卿才敢大膽放心的偷偷窺看著屋內的梅子衿。
而且這一次水卿卿極其小心,故意躲在了餘婆婆的身後,不讓唐氏她們看到她。
在裡間換藥的梅子衿,感覺到窗外有目光在偷偷摸摸的打量自己,卻又不知道是誰,方才因某老嫗窩在心頭的那團火不禁壓抑不住了,眸光看了眼毫無遮攔的窗欞,朝陸霖和三石咬牙道:“你們平日,就是這樣給我換藥的麼?”
陸霖不明所以,一邊幫他拆著身上的紗布,不以為然道:“是啊,都是這樣幫換藥的,有何不妥麼?”
梅子衿對三石冷冷道:“去把窗簾拉上!”
三石一怔,下一刻連忙上前,將窗前的簾子拉上了。
陸霖笑道:“這外面都是你的女人,難不成你還害羞了?”
梅子衿眼刀子朝他飛過去,冷聲道:“依你看,我這身上的傷要痊癒,需要多長時間?”
陸霖道:“如今你已醒來,這些外傷就不足為患了,少則一個月,多則二三個月應該就會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