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姝看了楊氏,又道:“皇後哀毀過甚,於陛下靈前,暴斃。”
周陸呈上了那封詔書,陳姝拿起來,也沒看,道:“這東西有什麼看頭,阿兄便是忌憚我,也不會用這種東西折辱我,楊氏真是不聰明,惹惱了我。”
陳姝面上雖然帶著微薄的笑意,殿中人卻能感覺到陳姝的憤怒,須勒提低聲道:“母親息怒。”
陳姝把遺詔放在火上,親眼看著這封所謂的遺詔燒成了灰燼,又被內侍清理了下去。
什麼都不存在,什麼都沒發生,史書工筆,不過寥寥幾個字罷了。
“走吧。”
陳姝當先走出了大殿,只見外面彤雲密佈,涼風習習,牽起了陳姝的衣角,陳姝道:“明日是個好天氣呢。”
這時一個青衣男子匆匆而來,他發間微微濡濕,站定在陳姝面前,只見他身姿挺拔,眉目清雋,見了陳姝拱手下拜,道:“拜見母親。”
陳姝拉起他,擦拭了他額上的汗,道:“怎麼了,走得這麼急?”
這男子同須勒提眼神交彙,道:“母親,趙大人不日便要升廷尉了。”
陳姝一笑:“廷尉?這倒是個好位置,不知金剛怒目,能否鎮得住這世間宵小,倒也不枉寒山修習刑名之法多年。阿湛,此事你做得好。”
陳湛頓了頓,欲言又止,陳姝道:“有什麼話就直說,何必這樣吞吞吐吐?”
“母親,陛下的詔令發往江南,決議拜沈霽為大司徒。”
陳姝一笑:“你們瞧,這才是阿兄的手段,趙寒山起來了,沈清晏又回來了,這樣的朝堂才有意思嘛。”
陳湛道:“母親說得是。”
陳姝見陳湛面上之色淡淡,她笑著拍了拍陳湛的肩膀,道:“左右是你的阿父,若是相見也無妨。”
陳湛搖頭,“孩兒是母親的孩子,也有自己的阿父。”
陳姝帶著須勒提和陳湛走下了臺階,看了看天邊,道:“走吧,你們阿父還等著我們呢。”
陳姝彷彿聽到有人叫她,她迷迷濛濛抬頭,睜開了眼睛,只見眼前站著滿娘,滿娘道:“怎麼洗澡洗睡著了,真是奇怪。”
陳姝這才發現自己靠在浴池裡面睡著了,陳姝笑了,起身道:“你怎麼來了?”
滿娘道:“阿濛有孕我當然要回來,一晃這麼些年了,阿濛現在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居然懷孕了,我聽到訊息超級擔心好麼,這就立刻結束了旅行跑回來,好了,給你帶禮物的。”
滿娘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頓話,見陳姝神色惘然,道:“你怎麼了?”說著替陳姝將身上擦幹,然後裹上了衣物,現在的陳姝已經是個十六歲的少女,身材高挑,眉目精緻。
陳姝披上了披風,踩著木屐出了浴室,廊上涼風陣陣,現在已經是初秋了,一片黃葉掉在陳姝的肩頭,她喃喃道:“沒什麼,夢到了一些往事罷了。”
“明明走過了就不後悔,為何今日又想起來了?”陳姝一笑。
滿娘道:“往事?總不可能是今生的事,我猜啊,是前世的事情,對麼?”
陳姝將黃葉拂落,站定在廊下,只見天高雲淡,有一行大雁飛過,陳姝道:“真是奇怪,頭一次做了這樣的夢。”
滿娘道:“所以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最近是想到什麼了?”
“說來,倒是有一件事。”
“什麼事啊?”
陳姝看過來,面上的悵惘之色盡皆褪去,她道:“我啊,該生個孩子了。”
“哎?生,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