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桂公公說,自己的殺機起於宋亦安的屢教不改。
可楊林卻說,勾引春茗,挑唆趙德柱殺宋亦安,都是幕後之人的逼迫。
這兩個人一定有一個人說了謊,再不然,就是還有第三個人——楊林口中的幕後之人確有其人,卻不是清桂公公。
宋亦安盯住清桂公公的眼睛:“你和楊林,一定有一個人說了謊!”
清桂公公也盯著宋亦安的眼睛:“老奴與王爺十幾年如一日地在一起,王爺信楊林,還是信老奴?”
宋亦安有些想笑:“從頭到尾,一直都有人想殺我,沒有人只是想給我個教訓。
或者說,是我會錯意了,對公公來說,險象環生並不是要我死,只是對我的教訓?”
清桂公公忍不住笑了起來:“計劃開始的時候,老奴就想過,王爺的性命去留,只看天意,看王爺的本事。
要不是後來王爺越發放肆,老奴不會搶了老天爺的活計,想替老天爺送王爺一程。”
他嘆息道:“這十六年來,王爺苟延殘喘,次次瀕死,卻次次硬撐著活下來,連太醫院都驚歎王爺的求生欲,驚懼王爺的頑強。
老奴無數次想要結束這場過分持久的折磨,給娘娘和王爺一個痛快,可次次都被王爺震撼得忘了初心,只想捨生忘死地給王爺爭取機會。”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長久地凝視著宋亦安的臉:“老天爺還不想收走王爺,那,索性老奴來送王爺一程,不好嗎?王爺走了,坤寧宮才算是真的自在安樂,好無破綻!”
宋亦安看著他的眼睛,樂了:“原來如此。”
她悵然道:“原來沒有第三個人,楊林沒有說謊,你也沒有,我幾次險象環生,都只是公公給我的警醒啊。”
她撫掌而笑:“公公想得真是周全周到!”
清桂公公再次道:“王爺來了這世上十六載,給娘娘添了多少麻煩,多少隱患,王爺不知道嗎?王爺若是孝順,就該順應天命,早早歸去。”
季青臨聽不下去了,沉聲打斷這個噁心的話題:“你跟李野是如何勾結在一起的?”
他是這個案子裡,跟宸王站得最近的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之前的種種兇險。
若非宸王智多近妖,而自己又對宸王豪賭信任,此刻,無論是他還是宸王,早就已經是兩具屍體了。
清貴口中所說的殺機才露,可他分明一早就想往宸王死!
想到自己查到的有關清桂公公的資料,季青臨對眼前這個眉眼含笑的老人,越發厭惡,甚至是噁心了。
皇后待清貴如兄長。
宸王待清貴如叔父。
這樣的兩個人,兩腔真意,卻換來清貴這麼噁心惡毒的謀殺,還美其名曰——替他們解決隱患!
清桂公公皺眉看向了季青臨,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自己被這個無禮的錦衣衛打斷思路了。
季青臨在清桂公公開口之前冷聲警告道:“不要再說你的心歷路程,沒有人想聽你的廢話。
說作案手法。說你的計劃。倘若再多讓我聽到一句有的沒的,我便請皇后娘娘過來,請娘娘親自下令去請大相國寺的主持,來替你超度!”
清桂公公臉上笑容一僵,兇狠地瞪住了季青臨,卻又很快頹然地挪開了視線。
他很清楚季青臨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