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姜家回門宴。
自那日敬茶後邢爭鳴就沒再和姜梔碰過面,姜梔遣侍女去問,卻連邢爭鳴的人都沒見到,便被蘇側妃那邊的侍女趕了出去。
回門這天,她在侯府大門口馬車旁等了許久,只等來管家拿著個匣子遞給她。
“這是世子爺給您帶回門去的禮物,他就不陪您前去了。”
即便是側妃,那也是以相府嫡女規格出嫁的,哪怕是侯爺本人,也該陪著回門。
可邢爭鳴竟說不來就不來,顯然,是蘇側妃的枕頭風吹得太厲害,讓他連最基本的規矩都忘了。
姜梔做出落寞模樣,直到車簾落下才收起表情。
她不在乎邢爭鳴陪不陪她回去,只要她這邊把該做的事做好,就夠了。
匣子裡放著平平無奇的金和玉,姜梔看了一眼,便交給黛月,讓她收起來。
“不是要拿回相府嗎?”黛月驚訝地問。
“世子都不陪我回去,這臉已然是丟盡了。”姜梔慢條斯理地說,“帶不帶禮物也無所謂,倒不如我自己留下,還能充盈咱們的私庫。”
即便她這樣說,黛月也心疼得紅了眼圈:“小姐,明明您是以嫡女身份嫁來,還是陛下指婚!侯府他們怎能這樣欺負您……”
姜梔並不在意:“當年在相府,不也是這樣被欺負過來的嗎?侯府又怎麼不會看人下菜碟?更何況,對於他們來說,我算個什麼?”
冷笑著,透過馬車窗上的紗簾,她看向外頭街上光景。
現在她確實不算什麼,但以後……那些人在她眼裡,也什麼都不算!
提著裙襬,姜梔進了相府大門。
她穿了身鵝黃素紗衣,頭上簪子也只插了素銀的,打扮得毫不張揚。
這讓候在門內的相府夫人柳氏眼底閃過一絲鄙夷。
等姜梔給她行了禮,她才高高在上地問:“怎麼世子爺沒和你一起過來?”
“世子爺有公務在身,不便來。”姜梔低眉順目,眼角眉梢都是委屈。
這副模樣看得柳氏更為惱火,心裡嘀咕了句沒用的東西,轉頭去看周姨娘:“還不快來見見女兒?”
周姨娘上前兩步,卻不敢觸碰姜梔,只小心翼翼道:“小姐是以嫡出身份出的相府大門,又怎能來問候我。”
“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拘謹?”柳氏微微一笑,“進來說吧。”
見姜梔竟空著手,連禮物都沒拿,她心裡更為不快,連坐都沒讓坐,便道:“哪怕你嫁了世子爺,也是咱們相府出去的,怎的能讓世子爺如此瞧不起?不光不來回門,連該有的禮物都沒安排!”
“母親教訓得是。”姜梔立刻就提起廣袖抹淚,“都怪我給相府丟臉了,讓世子爺連同咱們相府一併瞧不起……”
這話裡滿是哀慼之意,看似挑不出毛病,卻彷彿實實在在抽了柳氏一個耳光。
邢爭鳴看不起的,根本不是姜梔!而是姜梔背後的相府!
哪怕是姜夢嫁過去,邢爭鳴也不可能來回門!
柳氏怒火無處發洩,咬牙切齒地維持著端莊笑意:“那你便努努力,將世子爺伺候好,這樣才能光榮門楣,你娘在相府也能過得安心,是不是?”
這話,簡直是明晃晃的威脅。
要是姜梔在侯府不能替相府討來好處,那麼她親生母親周姨娘,便會受柳氏磋磨!
姜梔只當自己沒聽懂內裡的意思,啜泣道:“女兒定然會竭盡全力,若是到最後還不能爭得世子爺寵愛,那女兒便一把火將自己燒死算了!哪怕連累了旁人,也在所不惜!”
這話刺得柳氏險些心梗!
在侯府放火?
姜梔一旦自裁,到時候受責問的,是他們相府!是姜宰相!是她這個誥命夫人!
哪怕姜宰相現下是皇帝面前紅人,但,在滿朝文武心中,還是邢昭野這個定國候更有分量。
到時候皇帝定然要為了堵住朝臣悠悠之口,對相府做出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