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娜不過是在安慰她，林喬曦明白。
重症室的病房門緊閉著，醫療隊的身影還在裡面緊張的工作。
周圍是穿梭不息的行人和醫生，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她腦中卻劃過中午出門的時候，媽媽站在門口衝她和陸昕揮手的模樣。
媽媽的身影和笑容一起沐浴在冬日的暖陽裡，卻讓人感受不到半分溫暖。
閉上眼，又是他和藍憶曦在宴會上的畫面。
今天有個國際上流宴會，她原本以為陸鳴悅匆匆離開不是這個。
因為宴會指定需要一個女伴，而陸鳴悅的女伴，理所當然該是她。
她明明就在那裡，他卻依舊沒選擇她。
林喬曦想，是因為她的身份始終在他心中是根刺，讓他連選擇藍憶曦都好過選擇她。
也難怪他急著讓她和昕昕走，也難怪他不留下來陪她們母子倆。
林喬曦自嘲的一笑，又重重地看了眼檔案。
籤還是不籤，只是一個字的差別，卻讓她心頭彷彿千斤重。
這個時候，她需要一個人信任的人給她建議。
可是……
無論是誰，都不在她身邊。
手顫抖的握住筆，她卻怎麼都下不了手。
她簽過那麼多次名，唯獨這次，卻是判官手裡的生死簿。
她籤，媽媽就能多活幾日，不籤，那就是摘去一切儀器，停止所有治療。
眼睜睜的看著生命消逝離去。
裘娜知道她心中痛苦的掙扎，只嘆了口氣，握住她的肩頭，“林姐，快做決定吧。”
再是擔心，再是曾經和孫玲相處甚好，裘娜身為醫院的人也絕對不能左右患者和患者家屬的意願，所以她只能催促，也沒法給出意見。
“這個手術如果成功的話，會不會有那種奇蹟。”林喬曦問她的時候，面上的淚珠不知何故悄然滑下，她手指比劃著，像是在描述著什麼美妙的夢境，“如果手術結束了，我媽媽會不會有可能病好？”
這問題問出來，她自己都知道多可笑，多蒼白。
裘娜眸子微微動了動，別過眼，沒對上她的視線，“孫阿姨人那麼好，一定會好的。”
孫玲的病況早已入了膏肓，這次暈倒在家裡，也實屬正常。
林喬曦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孫玲為了這段日子的清閒，每天都服用了大量的鎮痛藥，整晚整晚的睡不著，卻還強迫自己入睡。
直到她婚禮那日，把手放在陸鳴悅掌心的時候。
孫玲眼裡閃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而落的淚花。
其實按照專業的角度來說，孫玲能堅持到這個地步，已經十分厲害了。
“林姐，我不能給你建議，也不能幫你決定，但是我得告訴你。”裘娜怕被人聽到，伏在她耳旁輕聲開口，“這個手術做完了，孫阿姨會很痛苦，都是有副作用的，而且她……時日。”
裘娜不忍說下去，卻又更不忍林喬曦茫然的神色。
“孫阿姨時日無多，如果放棄一切治療的話，她不會有這麼痛苦的，說不定還能睜開眼睛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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