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忽然起身，面上是大大的笑臉，“老爸！你回來啦！”
“嗯。”
他點頭，眼神在孩子紅腫的眼睛上流連。
陸昕不自在的又擦了擦眼睛，“哎呀，這外面風真的好大呢！把沙子都吹到眼睛裡了。”
“這個程度，是有人把沙子往你眼睛裡灌吧。”
到底是孩子，男人的話讓他噗哧一下笑出聲。
陸鳴悅也沉重的面色，在看到可愛的他以後，也跟著舒展了幾分，他唇角微微的勾著，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
其實原本他是發現不了的，可小孩子實在是太不懂掩飾了，總是刻意用小身子擋住身後的一處，此地無銀三百兩明晃晃的寫在他臉上的即視感。
陸鳴悅側過頭想看他在遮什麼，就被陸昕一步跨過去，張開雙手擋住，“後面什麼都沒有啦，老爸我們回去吧！對了對了，媽媽呢？！”
本來要越過孩子去看花園裡的腳步，忽然頓住。
他胸口鬱結的情緒，在聽到孩子問媽媽呢的時候，再次翻湧。
他努力呼吸了幾口，夜晚的寒風像是魔鬼，擾亂人的心神，還奪取人的呼吸。
“媽媽在陪外婆。”
“哦……”
“可是我去外婆那裡也沒看到媽媽誒。”
陸昕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白白嫩嫩的小手討好的牽住男人的大掌，“老爸，你帶我去找媽媽，昨天就沒看到媽媽，好想她呢！”
“再等兩天吧。”
“為什麼呀？”
對上孩子單純無辜的大眼，他怎麼都說不下去那個謊。
“媽媽生病了，正在住院。”還沒等小傢伙的反應激烈起來，他就馬上蹲下，撫摩著孩子的腦袋，“放心放心，媽媽沒有事的。”
下一刻，陸昕卻忽然撲入他懷裡。
幾乎是同時的，孩子的眼淚就那樣染溼了他的衣襟。
“爸爸說了啊，媽媽沒事的。”
“有爸爸在，媽媽不會有事的。”
他的安慰頭一次沒有起效果。
小傢伙越哭越大聲，陸鳴悅抬手假裝要打他屁股的時候，聽得耳邊孩子邊抽泣邊哭喊，“原來是真的，原來是真的！小妹妹死了，所以媽媽也病倒了！”
孩子撲入他懷裡的動作，讓身後那片泥土地清晰的暴露在他眼前。
抬起來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那株被他們寶貝兒子當成小妹妹的晚菊，無精打采的垂著頭，連根部都是枯敗的痕跡。
那株晚菊死了。
就在昨晚，他送孫玲回家之前，聯絡了藍哲的醫療隊。
把他的‘孩子’接回家。
在第一眼看到這個瓶子的時候，他連抬手從醫生手裡接過的力氣都沒有。
呼吸粗重，眼眶裡佈滿了血絲。
他的哀傷沉痛太過濃烈，身旁無論是跟了他許久的歲月，還是那些見慣了生死的醫生，都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語。
直到孫玲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他才找回了些許力氣。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孫玲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眸閃爍。
在鼓起勇氣接過瓶子的時候，他心臟甚至停止了片刻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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