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宮內。
楊侗在韋憐香的服侍下批閱一段時間奏摺後,長嘆了一聲。
現在他不過十六歲,但是整個人卻沒有十六歲的少年郎的那種青春洋溢,更多是一種頹廢和成熟,若是不看臉的話,怕都會以為是三四十歲不得志的成年人了。
這一切,都歸於這幾年的『亂』世。尤其是大業十四年、並德元年,楊廣被宇文化及害於江都後。
“殿下,先休息一下吧。”韋憐香上前勸道,同時為楊侗披上了一件長袍:“您的身子越來越弱了,若是不加調養”
“調養好了又如何?”楊侗擺了擺手:“本王就算調養好了也不過是傀儡罷了。”
他已經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或者說,早在並德元年的時候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楊廣已死,他那層王孫貴胄的身份早就沒了,別人留著他,只是為了借用他的名義罷了。
王世充如此,李密如此,樂康也如此,朝中百官更是如此,無一例外!
韋憐香沉默了片刻後,笑道:“奴婢不知殿下心中所想,不過有一點奴婢知道人活著,才有機會,死人,那就是一捧黃土,誰都可以踩踏!”
“那你說本王該如何做?”
“這個”韋憐香遲疑了片刻後,道:“怎麼著也要安撫住李密,不然以他之狼子野心,怕是會學賊王李淵。”
“這點還要你說嗎?”
“再有就是王世充,他乃是殿下現今唯一可以抗衡李密的力量。唯有安撫住他,才可保陛下無憂,不然李密謀逆,殿下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點我也知道。”
“最後便是樂康。今後若是陛下還有望稱帝,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他了。”
“靠他?”
“傳言樂康本不欲爭天下,只是途徑荊楚之時,見荊楚為朱粲所禍,而他又是當年避居海外的楚國後人,見祖上故土此景,怒不可遏,憤而起兵平之。隨後陛下也見了,他安穩荊楚後,就不再動作,若非李閥南下,他也無北上之意。”
“更傳言,他去年不在,乃是回家省親了。只是不想李淵大逆不道,殺西王稱帝,又急匆匆的回來了。”
待韋憐香說完後,楊侗沉默著想了片刻,問道:“就算他無意天下又如何?他底下的人又會允了嗎?”
一個人要不要當皇上,到後來已經不是自身決定的了,更是簇擁他的那個集團所決定的。
或許樂康真沒有想當皇帝的念頭,但是他底下的人呢?
大勢一動,有進無退,就算樂康不想,那些人也會想方設法讓樂康想!
畢竟,在樂康的政治集團裡面,他們已經有自己的地位了,而若是換到其他人麾下,還能有那種地位嗎?更甚者,別人還能不能容得下他們呢?
“終歸有一線之機啊!”韋憐香說道。
一線之機
楊侗的心最終還是動了。
“那鎮南公,你以為如何?”
“文帝之時,已是不軌。只是攝於文帝已得天下,不敢妄動。現如今”
韋憐香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楊侗也知道,宋閥,根本就靠不住。
“你曾說過當年服侍父皇之時,父皇欲任樂康為安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