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徵得招後躍,抱拳道:“承讓。”木村覺真氣提不上來,臉上隱隱發紫,半晌工夫才直起身子,嘿嘿笑道:“好小子,你說看出來了,原來不是看出迴音擊的厲害,而是它的破綻之處。”苗徵道:“不錯,閣下每次使用迴音擊,必收招防禦,我便猜測,一定是攻招防招不能兼使,閣下才此般小心。”木村覺道:“那你剛才出言相激,讓我殺你,也是為試探而來?”苗徵道:“是的,你本欲施展殺招,我一前躍,你便急收回去,其時就是想用迴音擊抵擋在下的那一擊。你太相信這一招式,倘若不用迴音擊,而是和在下尋常對掌,在下可就輸的徹徹底底了。”
木村覺哈哈大笑,笑聲不絕,猛然喝道:“你是瘋人院的,瘋人院的大長老來了沒有?”苗徵正要答話,死谷北面山頭一個孩童的聲音道:“大長老說,天南地北的豪強俊傑皆已到齊,他老人家可沒有不來前望之理。”山頭上接連湧出十幾人,為頭的是個素衣拄拐的老者,其身旁站了兩個男孩,正是大長老小園子江沖等瘋人院人眾。
沈夕驚喜連連,一下躍到高臺上,見大家平安無事,心裡不禁一寬。
木村覺橫眼過去,見了眾人,面上微有疑色,暗道:“聽聞瘋人院的瘋子都神出鬼沒,殺人不留痕跡,這些人等突兀冒出來,就沒人發聲示警麼?北谷可是密宗和東夷的人在把守,他們究竟在幹什麼?中間那老頭就是大長老?倒和普通人無異…”
大長老率領眾人步下山頭,錯過軒轅離身邊時,軒轅離竟讓來了尺許。時雨打量軒轅離兩眼,笑道:“你就是東夷一族的族長?”軒轅離道:“尊駕有何指教?”時雨道:“什麼指教不指教,我就是問問,看來你就是了,不愧為一族之長,比苗族的那什麼苗族長氣派多了。”軒轅離回之一笑。
眾人行到谷底,大長老一停柺杖,說道:“小徵啊,打的好,這一年你比誰都努力,要打不過這名天籟弟子,我很為難呢。”小園子也道:“阿徵,大長老誇贊你呢,我們都看了打鬥過程,精彩得很!”
苗徵道:“大長老,小徵見苗家弟子身處險情,未經你老人家允許便鬥膽出手,這就向你請責…”恭謹拜倒。哪知他膝蓋未著地,體內陡然空虛,竟而直挺挺前傾。大長老一扔柺杖,大步流星奔到他近前,虛掌一託,苗徵立刻穩住下身。大長老橫手按住他肩膀,拍拍兩聲,在他前胸正陰宮和小腹清月宮輕擊兩掌,捏住他手腕輸送真氣,察覺他體內真氣早無,驚問道:“怎拼鬥至如此境地?”
苗徵微笑道:“小徵未請出陣,壞了瘋人院規矩,不值得大長老為小徵這般費心。”大長老道:“你先歇息歇息,這裡有我,沒人敢靠近一步。”扶著苗徵坐下,一望前方,向東面山頭喝道:“木村柏才,出來!”
木村柏才離椅起身,冷冷道:“左善兄,時隔幾年不見,你還是這副暴躁脾氣啊。”大長老道:“重傷瘋人院的人,你天籟好大膽子!”木村柏才不悅道:“是他先叫的陣,愚徒才還以顏色,再說比較武藝,誰傷了誰都在常情,左善兄何必如此激動。”
木村覺見這老頭上來就向自己掌門人發難,實不分青紅皂白,怒色道:“喂,是我打傷他的,你老別找錯了人。”大長老毫不理會木村覺,對木村柏才道:“誰傷了誰都在常情?這傷字說的好不輕松,既然是比較武藝,怎又下如此重手?假若小徵修為不夠,我趕到時,見到的豈不就是一具死屍?你天籟好威風啊!”
木村柏才冷冷一笑,道:“左善,我等敬重你身份,才款言以待,休再胡攪蠻纏!”木村覺也道:“老家夥,別在這裡撒野,這裡是死谷,不是是你家瘋人…”話未說完,突覺一股大力直壓頭頂,雙手往上疾推,被大力壓下,想往外撤身,腳下又挪不動分毫,蓬的一聲,直直趴倒在地,半個身軀都埋在沙土之中。
大長老這下只是一舉右掌,那木村覺便吃不住他掌力,被他按倒,在場之人無不驚駭。大長老道:“你傷我一人,我也廢了你一名弟子,木村柏才,你現在心裡可舒服?”
木村柏才鐵青著臉,一旁的弟子紛紛大叫道:“快放開覺師兄,他呼吸不得,你要殺了他嗎?”“老家夥,快放開他!”“真當自己是南疆至尊了,大家上,去救覺師兄!”說罷一湧而出。只聽木村柏才大喝一聲:“站住!”
天籟弟子紛紛定住,聽候掌門發令。木村柏才雙眼瞪著大長老,隔了會說道:“左善,你夠狠,難怪能震住瘋人院的那幫不拘之才,今日兩向扯平,可否收回你的擎天掌了?”
苗徵抬起頭道:“大長老,是小徵自己意氣用事,莫怪這位木村覺兄,況且他也未殺苗家一人,小徵佩服他實力,殺了他只怕有損大長老的名聲。”大長老道:“名聲不名聲,那是身外之物,怎值得一提。”說罷掌力陡收。
頭你功夫好,把你的那手迴音擊打出來,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名堂。”木村覺憤然道:“當我等是玩物麼,讓我等使便使,別瞧不起人!”大長老笑呵呵的道:“什麼話,小徵認同了你,你就是瘋人院的人了,瘋人院的人互相切磋武藝,並無不妥之處啊。”木村覺氣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木村柏才高聲道:“覺,快回來,他在蠱惑你!”木村覺見大長老前後語氣大變,也覺詫異,聽到師父傳召,不敢多做停留,怏怏退回。
木村柏才道:“能讓左善兄看中,愚徒真是三生有幸,只可惜他是我天籟的門人,你想拉他入瘋人院,怕是有心無力了。”大長老呵呵笑道:“行就行,不行拉倒,瘋人院從來不做強人所難之事。”此時苗徵真氣稍生,站到大長老身邊來。大長老道:“小徵,你還年輕,再過上幾年,那天籟的木村覺就不是你對手了。”兩人肩並肩就要離開。突然西北面山坡有人發喊道:“喂,你瘋人院有什麼本事,竟嚇得那木村老兒都不敢出手相抗?”
木村覺一聽此言,勃然大怒,拳頭捏的啪啪爆響,其時他被大長老那掌壓的真氣渙散,本以輕功幾下便可回到天籟人叢中,這下真氣一失,只走到半途,轉身急奔下來,欲將那開口不敬之人斃於手下,卻聽谷上木村柏的聲音道:“是蠻族的人,跳梁小醜,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木村覺應了聲是,強忍下怒氣,回上山去。
只見大長老低頭看著苗徵,兩人一個說一個點頭,全沒聽到那人言語。那蠻族之人叫道:“老家夥,你是聾子嗎,大爺問你話呢!”大長老抬了下頭,眼睛一咪道:“我耳朵靈得很,這位兄弟說話不必大嚷大叫。你剛才問我什麼,有何本事?我只會一招擎天掌,威力也不如何了得,嚇唬人的三腳貓功夫罷了!”
那蠻族人哈哈笑道:“還挺謙虛,剛才你叫陣天籟的木村老兒,那股淩人的氣勢哪裡去了?”大長老道:“你說木村柏才啊,他惹我生氣,當然要威言以待了,我只是一院的長老,沒事來這裡逛逛,這位兄弟火氣倒不小,想找樂子千萬別找我,我年紀一大把,不是你對手。”
那蠻族人道:“大爺就找你了!”曲刀一抽,揮手擲出,直飛下谷底。此人是蠻族的,卻有一身蠻勇之力,那刀脫手後,隱隱夾雜著嗤嗤的破空聲。沈夕遠遠瞧見,曲刀去勢雖急,可刀上沒有凝聚真氣,躲都不必躲,隨手一掌便可打偏,並無威脅。但聽嚓的一聲,曲刀直直插入大長老左臂上,鮮血汩汩流出。沈夕和小園子等瘋人院眾人同時驚喊:“大長老!”
沈夕納罕不已:“大長老為何不躲?就算不想躲,揮手打掉刀總成的,大長老他…”
苗徵默默不語,也不急著拔掉曲刀,撕斷衣袍為大長老裹了傷口,兩人慢慢走回北坡。回到北坡中,眾人頓時忙活起來,拔刀的拔刀,驅毒的取毒,敷藥的敷藥,圍而不亂。
那蠻族人得了便宜,大聲叫嚷道:“什麼瘋人院,八成是冒牌的,天籟的木村老兒先嚇破了膽子,真是沒種!”蠻族其他人等也紛紛叫罵瘋人院裝腔作勢,實是外華內空,一刀被人識破面目,也不知是何等落魄打扮來招搖撞騙的。
木村覺來到木村柏才身邊,低聲道:“瘋人院的大長老著實了得,他怎麼不還手呢?”木村柏才哼了聲道:“此人行事向來出乎意料,我猜到他能忍,只是沒想到他竟忍到別人插他一刀臉上都不帶變色的,好個左善!”
待左臂血勢一停,大長老忽地大笑起來,笑聲甚是爽朗。小園子急道:“大長老,大長老,你哪裡不舒服,是不是真氣不順啊,我給你揉揉。”轉到他身後輕按大長老xue道。陳州道:“老頭子,你被人打傻了嗎,這時候還笑得出來。”時雨道:“我去殺了蠻族那家夥!”大長老一揮手道:“別動氣,不過是條傷口,幾天便好了。哎,好久沒有人能傷到我這身皮骨了,這感覺還真是過癮。”
阮習傑嘿嘿一笑,神情頗有不屑之色。苗徵道:“你笑什麼?”阮習傑道:“我阮習傑加入瘋人院就是為提升自己實力來的,堂堂一院長老,被蠻人插上一刀,瘋人院還有臉面在南疆中挺身而立嗎?他能忍氣吞聲,我卻看不下去,要我說來,只要有人敢對瘋人院有半句汙言碎語,定殺個幹幹淨淨,那才稱得上過癮!”苗徵霍地起身道:“大長老行事,自有他自己的決斷。你殺的過癮了,對瘋人院有什麼好處,還不是引來無數的仇敵!”阮習傑斜睨著他道:“既然是南疆第一大院,引來仇敵又有何懼。苗徵,你只是僥幸打敗了天籟的碌碌無名之輩,以你六星卅的身份,向我說教不覺得早了幾年麼?”苗徵怒道:“木村覺不是無名之輩!”阮習傑道:“那怎敗於你手?莫非一夜之間,你功力大增,晉升到百卅?可笑,可笑,你沒如此天分!”
小園子喝道:“都別吵了,大長老傷勢剛愈,你們想讓他傷勢加重嗎,你們安的什麼心?”大長老哈哈大笑,捋須道:“吵吵也好,你們不說話都裝啞巴,我反而安不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