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長通微微擺手,說道:“大家齊心滅火,也當是一場盛會,以往都別追究了。四師弟,我知道你的性子,他倆有錯在先,饒是繞不得,關他們一年半載也就行了,趕出山去嘛…這可不至於。”
嶽盈決絕道:“不加重罰,難保以後會犯第二次,嶽山非金壁鐵罩,經得住幾次這樣的大火?便是玄師哥你,也不能求情!”
妙長嶺道:“四師弟,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子苑子央可是…”眾人議論紛紛,小聲說道:“對啊,他們是觀道長的弟子!”“觀道長比嶽道長資歷深,要罰也該由觀道長罰才是。”“嶽道長這不越俎代庖麼?”
議論聲雖小,嶽盈一一聽入耳中,大怒道:“誰的弟子都一樣,在我嶽盈眼中,所有弟子一視同仁!”
這時觀長琴道:“四師弟所言不錯,我和玄妙兩位師兄閉關前就曾告知過大家,嶽山讓四師弟掌管,凡事由他決斷,此次也不例外。況且我們隱居數年,早已是深山之人,再插手門派之事如何讓人信服。四師弟,要逐要趕,一切依你。”
子苑子央急沖過去,抱著觀長琴大聲叫道:“師尊,師尊,你不管我們了嗎?”“我和子苑無父無母,早把嶽山當成自己的家,逐下山去,我們又去哪裡?”觀長琴扭開頭去,心裡極為不忍,朝他倆連連揮手。
嶽冠姚走上幾步,向嶽盈抱拳道:“嶽盈道長,教有教法,門有門規,按理逐出他們絕不為過,可一大門派,掌門說的話多少有點分量,我嶽冠姚不敢向你施威,只求道長法外容情,給他們一條活路。”
嶽盈秉事嚴厲,也被說的有些動搖了,他抹不開顏面,哼了一聲,並不答話。
但聽子苑子央兩人苦苦哀求,眾人不住嘆氣,一個聲音忽道:“嶽道長,晚輩可不可以說一句?”
嶽盈見是沈夕,點了點頭。沈夕心想:“他性子和桓若卿一樣,都是古怪脾氣,逆著他的話,便說到天黑,也休想勸他改變主意,只能順著他話說,遂道:“晚輩來時遇到過其他門派的弟子,也遇到了蒼山弟子,幾派弟子都有犯大錯的,無一例外,他們都被掌門處以最嚴厲的懲罰。”
嶽盈道:“本該如此,嚴師出高徒,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沈夕又道:“然而卻沒有替他們求情的,我覺得咱嶽山比這些門派好多了。”嶽盈道:“哪裡好了?”沈夕道:“替人說情,說明大家同為一心,同為一心,方能同力,同力方能排解危難,這兩位師弟捨不得離開,其實是捨不得各位道長和同門,大家都來求情,那更不願意離去了。在晚輩看來,火已起過,也已撲滅,失去的已失,該得的嘛,卻未得到。”嶽盈道:“什麼意思?”眾人也齊聲相問:“該得的怎麼沒得到?”
沈夕道:“該得的讓道長趕跑啦!”眾人聽不明白,交聲議論。玄長通撚須道:“物已失,尚能補回,人一旦走了,萬馬也難追回!”
嶽盈瞧向沈夕,半晌方道:“沈夕,如今的你,倒有自己的主張!”沈夕見他神色有異,小心問道:“那道長肯放過他們了?”嶽盈道:“你們各有說詞,定是嶽某錯了,再不寬恩,嶽某失去的可不止兩個弟子這麼簡單了。”
玄長通一拍沈夕肩膀,說道:“得失的道理,虧你想得出來。”沈夕笑道:“這可不是我想的。”心道:“若不是葉城主同樣勸過我,再有十個腦筋,我也講不出這許多。”
嶽盈道:“子苑,子央,還不謝過上任掌門!”子苑子央如逢大赦,對著沈夕就要扣頭,便在這時,一個接引道童奔上山來,叫道:“玄道長,妙道長,觀道長,嶽道長,有僧人求見!”
玄長通妙長嶺同時咦了一聲,觀長琴神色陡變,嶽盈皺了皺眉,道:“何方僧侶?”
道童正待細說,山下一個朗朗的聲音道:“長通,你的嶽山好不氣派,這麼多弟子圍住老衲,是要哪樣?”
玄長通妙長嶺同時又是一驚,嶽盈道:“莫非是引火之人?”說著時,但見灰影一晃,觀長琴一展袖袍,已大步奔下了山。眾人無不驚異,緊隨跟去。
來到山下正門,幾個弟子排成一列,正勸阻那人上山。沈夕隔著數人遠遠瞧去,但見那人雙耳垂肩,白須冉冉,面堂微紅,稀紋密佈,已近杖朝之年。
觀長琴第一個趕到,卻遠遠站住,雙目緊盯著那人。玄長通哈哈一笑,妙長嶺躬身拜道:“老祖大駕光臨,我等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