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兵矍鑠的目光望來,對沈夕道:“王八蛋,你也上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夕道:“老伯…”
嶽冠林起身奔過來道:“狗官,你罵誰呢!”推手就是一掌。那老兵抬劍相格,被嶽冠林屈指彈飛,胸襟大露。眼見這掌就要拍實,驀地裡閃進一人,秀手一擋,抓住嶽冠林手腕往後一帶,身體疾退,來到數丈開外。
見阻擋自己的是個白衣女子,嶽冠林道:“你,你是…”
那女子約三四十歲年紀,冷冷瞧了他一眼,並不理會,走到老兵跟前,長劍在他脖子上一撩,說道:“狗官,本座饒你一命,竟還不死心,要來天脈城尋仇。你妻子兒子都是我殺的,怎麼,要殺回來麼,憑這點本事,也就配和阿貓阿狗過過招!”
嶽冠林道:“阿貓阿狗,喂,你在說誰…”陡然間涼風襲頸,慌忙避開,只聽呲的一聲,身旁的石板從中滑斷開,斷處整整齊齊,亮如明鏡,不禁駭然失色:“這劍氣…好強!”
那女子甩了嶽冠林一劍又重橫在老兵脖頸上,說道:“你恨不恨我?”
老兵臉上肌肉不住抽動,雙目布滿血絲,瞪著女子說不出話。女子劍尖微錯,只聽啊的一叫,老兵左耳被他割了下來,只是這“啊”的叫聲不是從老兵口中喊出,卻是嶽冠林的。
女子朝嶽冠林投去一眼,嶽冠林臉色頓紅,轉了開去。
那老兵目眥欲裂,咬牙道:“天脈城…天脈城….”女子點頭道:“不錯,記住這名字,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劍尖一斜就要割他右耳,便在這時,山頂傳來一記嘯聲道:“清水姑子,這樣做可不怎麼人道啊。”
那人邊說邊奔下山來,兩句話說完,人已奔到近前,速度當真奇快。再看時,此人是個年輕男子,身著青衣,相貌英俊,雙腳離地而起,宛如懸浮在空中一般。
嶽冠林大驚,懸空而浮,莫非這人已練就了傳說級的功夫?
白衣女子道:“你是百變書生廖凡?”
青衣男子笑道:“不愧是清水仙,竟然認出了老夫,厲害,厲害!”他年紀不過兩旬,卻自稱老夫,嶽冠林更是驚奇,驚的是他聽過百變書生廖凡的名號,是江南第一花盜,輕功獨步天下,奇的是這人不是被官府抓了麼,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清水仙道:“廖凡,你裝扮成這樣子,是要禍害哪家女子?”廖凡道:“要說禍害你,姑娘信不信?”白衣女子嫣然一笑,右手挽了個劍花。廖凡見狀,哎呦一叫,慌忙朝山上逃。說時遲那時快,白衣女子挽劍花時,已有五道劍氣蕩出,廖凡躲過其中四道,終被最後一道掃中,摔下了山崖。
這時又有一個粗獷的聲音拍手贊道:“好劍法,好劍法,沒想一向冷豔的海絕宮宮主也會替民除害,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清水仙聞聲辨向,一劍橫掃過去,但見那人從樹後轉出身,伸指一彈,劍氣便被他擊散。那人搖了搖頭,嘆息道:“咱倆不是敵人,咱倆有共同的敵人,咱倆系在一條繩上,可不能亂殺啊!”
此人是個光頭大漢,身有八尺,肩肌高聳,這麼個大塊頭,何時來何時到全無聲息,又輕易破掉剛才一擊,連清水仙也不禁臉色一變。沈夕見他身著怪異,與中土人士不同,倒有些西域的味道,暗感奇怪。
那老兵身被敵制,聽到海絕宮宮主幾個字,怒道:“妖婆,你不是天脈城的人!”清水仙道:“本座何時說是天脈城的人了,是你年老糊塗,認錯了仇家。”
光頭大漢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莫非錯過了一段好戲,哎,可惜可惜…”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由遠及近道:“沒什麼可惜的,煙鬼兄,奴家來給你講講,這婆子殺了這老頭一家子,用的是天脈城的功夫,老頭不服氣,以為真是天脈城幹的,於是打打殺殺,兩人一路追打到了這裡。清水婆子,奴家說的可對?”他話音雖異,語氣卻足,一縱一蕩飛馳而來,倒掛在不遠處樹幹上,搖來搖去,猶如蝙蝠一般。
清水仙見了此人,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陰陽人道:“你說嫁禍誰不好,偏偏嫁禍天脈城,要讓那葉知秋知道,還不…”清水仙作勢揮劍,陰陽人手往上舉,不知怎地,一下便移到另一顆樹上,剛才掛得樹已被劍氣斬為數段。陰陽人道:“幾年不見,還是這麼毒辣,人是漂亮了,卻也沒哪個男人敢娶你這樣的。”他手裡攥了跟黑鏈,另一端栓著爪頭,剛才蕩縱間便是靠的這根鐵鏈。
遠遠廖凡的聲音傳來道:“蕭懷子,你這話可不對了,你是妖人,自然對她不感興趣,老夫涉獵多年,什麼女人沒見過,清水姑子劍法超群,美貌絕倫,年紀雖然落大,卻也極合老夫胃口。”
清水仙高聲道:“你們兩人嘴巴很欠啊,要不要本座幫你們換換?”
陰陽人道:“不必。”黑鏈一甩,蕩了過來。廖凡道:“你有力氣找姓葉的使去。”說著話已從山中跳出,遠遠落定。細眼一看,他身上全無破跡,剛才清水仙那劍並未傷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