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隨風道:“嘿嘿,又一個稀客。”
苗升譚文君被這三人來回扔擲,如何不怒,剛要起身,那白衣人上前一腳踏住一個,問道:“這就是鄭天沖的人?”鄭天沖見他身姿瀟灑,尋思也是一個高手,走上來道:“是本相的,敢問先生是?”白衣人道:“王兄,你和姓沈的小子關系真好,竟有暇幫嶽山渡過此劫,嶽山好福分啊。風兄,你千裡迢迢跑來我們東海,又是所為何事?”他先和王天寶說話,又轉頭問向白隨風,對鄭天沖絲毫不加理睬。
白隨風道:“北極常年荒冷,比不上你們江南,到這裡換換心情。”白衣人道:“風兄果然清閑得很。”雙腳離開苗潭二人,仰頭說道:“葉某不招自來,是為一件事,我答應了那姓沈的小子和嶽山結盟,此後嶽山天脈城就是一家,這裡大部分是官場的人吧,都給我撤了!”
諸葛青失聲叫道:“天脈城!”
這白衣人便是天脈城城主葉知秋,韓千被殺,他本是下山為韓千報仇,可煙鬼逃得無可追蹤,自己又是一代宗師,怎麼也拉不下臉面向人求問,一路走來,不知不覺來到嶽山。諸葛青片刻工夫先後見到當今三大高手,如何不驚,心想嶽山派不顯山不露水,竟能攀上這麼多層關系,看來今日是倒了血黴了。
鄭天沖對中原各派都有查探,知道江南有天脈城一派,萬萬惹不得,拱手道:“原來是葉城主,失敬失敬。”葉知秋道:“既然認得葉某,還不撤兵?”鄭天沖道:“這…”葉知秋哼了一聲,斜瞪他一眼。
諸葛青附在鄭天沖身邊道:“大人,不如今日暫且撤退,改日再來…”葉知秋大喝道:“來什麼,我剛才的話你當屁放了?”諸葛青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又對鄭天沖道:“大人,走吧。”
鄭天沖此番大軍掃進,一無所獲,心中連叫可惜,諸葛青的話雖有些掐媚,倒也在情在理,如今只能做權宜之計,點了點頭,率先轉身走出門去。
諸葛青道:“來人啊,架上苗幫主潭堂主,回京城。”進來幾名官兵,攙扶起苗升譚文君抬出門外,不幾工夫進來,又把那十多個侍衛一一抬出,諸葛青向葉知秋抱拳告辭。白沙走在最後,臨時看了玄長通一眼,玄長通沖他一笑,白沙也微微一笑,終於遠去。
官兵一走,眾道長同時長籲一口氣。嶽智看得稀裡糊塗,問道:“這白沙老道什麼意思?不替鄭天沖出頭也不吭聲,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妙長嶺道:“假藥。”嶽智道:“假藥?”妙長嶺道:“六師弟,這手勢你可認得?”說著右手平舉至胸,輕輕往下一按。嶽智皺起眉頭,思索片刻,搖搖頭。
觀長琴道:“白道長是鶴山人,鶴山下有個寺廟,廟裡…”嶽智脫口叫道:“是那廟中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的手勢!”觀長琴道:“沒錯,當年太上老君參悟大道,紫駕祥雲,來到函谷關,見到關尹子便請了這麼一個手勢。關尹子也是得道高人,老君和他見若知音,承他之請,寫下《道德經》一書。白道長的意思鶴山嶽山仍是故交,鄭天沖在場,他不便和我相見,只能以此手勢代做言語。”嶽智若有所悟,點了點頭,心想:“他還算有點道心,沒有完全背叛五山之情。”
玄長通對葉知秋解去今日之困感激萬分,上前幾步,彎腰就要請禮。葉知秋眼睛一翻,側開身子道:“玄道長何必拘禮,天脈城也不是什麼禁忌之地,你派了兩個小子來,何時將葉某放在眼裡了?”
玄長通道:“城主言過了,其實…”葉知秋道:“你是怕我記恨以往舊事?哼,憑你們兄弟七人,葉某要想殺上嶽山,你們焉能擋得住?周正琦不肯屈服朝廷,靠的是修真之人的骨氣,葉某佩服此人才相助嶽山,要謝就謝你們恩師,謝不著葉某!”
從始到終葉知秋都沒正瞧過玄長通一眼,嶽盈心裡有氣,怒道:“葉知秋!結盟也好,相助也罷,這都是你我兩派情願之事,可你殺我嶽山無數門人,要勾銷這筆恩怨,可不是憑你一句話就能了結的!”葉知秋道:“我說了結了麼?”嶽盈道:“你…”
白隨風嘿嘿笑道:“秋兄,老弟初來乍到時教訓了下這家夥,要不要我替你出手?”
嶽盈心中一凜,忙去拔腰中佩劍,可他佩劍被白隨風擊落,一拔拔了空。嶽智嶽義嶽聖一起圍上,長劍直指白隨風葉知秋。
妙長嶺道:“四師弟,六師弟,七師弟,八師弟,不可莽撞。”走下殿來,勸眾道收起長劍,長揖到地道:“葉城主白閣主遠道而來,撇去以前恩怨,嶽山該盡東道之儀,就由本派掌門宴請兩位如何?”
白隨風道:“你說的掌門是剛才那小子?”妙長嶺道:“掌門人尚在年少,本不該由我出面,我去叫掌門。”轉身一看,殿首除了玄長通和觀長琴,哪有沈夕身影。妙長嶺咦了一聲,再去環顧,於殿堂西角發現了沈夕,正和那桓若卿自顧自說話,神態甚是歡喜。
白隨風笑道:“果然年少,好不懂事。”葉知秋哼了一聲。妙長嶺訕訕一笑,很覺尷尬。
這時一個聲音道:“你們要留白閣主,葉城主,可不是他們不賣面子。白閣主空手清閑,或能停留兩日,葉城主有急事在身,他是留不住的。”說話之人正是王天寶,走到妙長嶺身邊道:“區區一場酒宴,你們也不必張羅,老夫今次要往西去,恰好和葉城主同路,路上就由老夫代請了。”
妙長嶺道:“王真人,這怎麼可以?”王天寶揮了揮手。
葉知秋道:“你怎知道我和你同路?”王天寶道:“葉老弟,我知道那混蛋的下路,你要不要來?”葉知秋目光一聚,問道:“在哪?”王天寶道:“有話路上談,以葉城主的架子,呆在這裡未免讓這些小輩拘束,喝酒也喝不痛快,咱哥倆找個好地,一醉方休!”葉知秋奇道:“身為出家人,你要喝酒?”王天寶笑道:“心已出家,管那些規矩作甚。”葉知秋也對當今世俗禮儀頗為反感,這話正說到他心坎裡,當即也笑道:“好,功夫分不出輸贏,可酒量王兄未必敵得過葉某。”兩人笑罷齊奔出屋。
白隨風此來江南本為找一物下落,路上偶遇鄭天沖,又見他帶了數名高手,興致湧上,遂隱去姓名跟隨而來。葉知秋乃東海巔峰級別的大人物,與鄭天沖自不能相提並論,鄭天沖他不在意,可王天寶剛才提及的那個混蛋讓葉知秋急於追擊,究竟是什麼人,心下好奇,大步走出殿外。剛跨過門檻,回頭望了一眼,高聲道:“地上的那人很危險,你們當心啊!”縱聲長笑,人已消失。
玄長通也知遲遠心來意不善,可他坐在殿中,不說話也不起身,若要驅趕,恐怕難免會有一場惡戰。正不知所措時,殿後匆匆奔來一人,問道:“官兵怎麼撤了?”來的是嶽冠林。他一直守在後山,帶眾嶽山弟子和官兵交上手,誰知交手不過一炷香,那單熊一聲令下,令所有官兵全體撤去。他又驚又奇,讓其他弟子原地守候,自己跑到真武觀來,一瞧殿內地上未幹的血跡,除了各位道長並無其他人等,又是一陣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