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摸了摸脖子,在上面滾出來一小團灰垢,跟把玩仙丹似的在手上玩,聽到問題後,停下來答道:“撿的。”
張祥看了紀堯一眼,看他沒動,似乎不準備說話,他便學著平常紀堯審訊嫌疑人的樣子,拍了下桌子:“最好給我老實點!”
紅臉白臉自己一個人演了。
流浪漢將仙丹往地上一彈:“真是撿的,就在橋洞下面,不知道誰扔的,我看拿來切東西不錯,還能防身。”又道,“橋洞能躲風躲雨,是塊寶地,多少人盯著呢。你們不會懂的。”
張祥拿出一張周通生前的照片,推到流浪漢面前:“見過這個人沒有,是不是你殺的?”
出乎意料的是,流浪漢回答得很爽快:“見過,但我沒殺人,我去的時候,這個人已經死了。”
張祥:“從頭慢慢說。”
流浪漢看了紀堯一眼:“領導,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紀堯叫人送了點東西進來,流浪漢吃完:“領導,我能坐在地上嗎,不習慣坐椅子,鉻得慌。”
紀堯點了下頭,示意他隨意。
流浪漢將椅子搬到一邊,往地上一坐,頓時渾身舒暢:“有一天,大概就三四天前吧,我餓壞了,都快餓暈了,實在是撐不住了,就……就趁天黑爬牆進去了,沒想到一進去就看見一個人死了,嚇了一跳,拿了點食物就趕緊走了。”
張祥:“一個人?”
流浪漢點頭:“嗯。”
張祥:“為什麼不報警?”
流浪漢:“警官,我雖然流浪,但不傻啊,我要是報警,你們不得把我抓起來,人我是沒殺,但爬人家裡偷東西了啊。”
流浪漢又將他看到的現場大致描述了一遍,跟案發現場一致。
張祥:“案發之後,也就是近三天,你的行程?”
流浪漢:“我一直在家,沒出來乞討,因為有東西吃,不用出來。”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賣茶葉蛋的老大爺沒再在天橋上看見過他。
紀堯終於開口了:“你在現場,有沒有看見這把水果刀?”
流浪漢:“我當時嚇了一跳,哪顧得看這麼細,趕緊拿上吃的就走了。”
紀堯看了他一眼:“這個問題很關鍵,你必須回憶起來,不然誰也幫不了你。”
流浪漢坐在地上,拿拳頭碰了碰腦袋,想了好一會:“應,應該有吧,我也沒看清。”
紀堯從審訊室出來,若流浪漢所說屬實,兇手當時肯定還沒走,他偷偷跟蹤如實偷竊的流浪漢,故意將刀子扔到橋洞底下,等著流浪漢撿走,來一個順手嫁禍。
但目前嫌疑最大的依然是這個流浪漢,紀堯叫人暫時以入室偷竊的罪名將他扣押了下來。
流浪漢聽見自己要被扣押,還不願意。
一個警員說道:“這裡有吃有喝,不比外面橋洞好嗎。”
這個流浪漢是個相當有追求的流浪漢,他看起來很氣憤:“自由,自由懂嗎,一個沒有自由的人,跟死人有什麼區別,不如放我出去要飯。”他說完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舊的看不出顏色的褲子膝蓋上破了個洞,讓他看上去像個藝術家。
已經晚上八點半了,趙靖靖收拾東西準備回去,轉頭看了看紀堯:“你不走嗎?”
紀堯抬了抬胳膊:“這不受傷了嗎,去法醫那邊消一下毒。”
他邊走邊拿出手機刷了一下,半個小時前朱涵發過一條訊息過來:“紀隊,我下班了,惜姐在辦公室,嘿嘿。”
面對這麼乖的孩子,這麼神的助攻,紀堯能怎麼辦。
他反手就是一個大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