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涼時驚詫的看著他,心想這漠此生未免有點狠,竟然會告訴她這樣歹毒的一句話……
該打回去的巴掌……
這種事情,身為盛家被認回來的女兒,這種事情,她可從來不敢想!
每一次,什麼事情都是盛安然佔贏頭,每一次,身為妹妹的盛涼時都會被狠狠地壓得不能翻身。
反打一巴掌的事情,她可從來不敢想!
“我……我不敢……”
漠此生銜了根菸,吸了一口,看到涼時的表情才突然想起來,她不喜歡煙的味道。
於是果斷的把菸頭掐滅了。
“你……不敢麼?”
漠此生深邃的眸子鎖住她,身軀漸漸湊近了,身上散發的淡淡菸草氣味讓涼時適應了一會兒才嗅過來。
他幽深黝黑的眸子裡,滿滿都是挑釁的味道,嘴角雲淡風輕的一笑,將少女片刻的慌亂緊緊鎖在了手中。
“我漠此生的地盤,你都敢闖進來,我的新聞,你都敢挖,這世上還有事情,你不敢做嗎?”
盛涼時愣住了,被他這麼一點醒,貌似確實沒什麼事情能夠讓她害怕……
但是這世上有些事,如果觸碰到軟肋……
就算是破天的膽子,也要另當別論了。
於盛涼時而言,同林炫一起同桌過的歲月,便是她青春裡,最大的魔障。
“看似是的哈……”
涼時的目光不再落在他身上了,她低下頭,星光般富有希望的眼睛,漸漸失去光澤,黯淡下去。
“我挖過那麼多的新聞,各種人都得罪過,也都結識過。”
“可我不想得罪他……”
“我以前以為,只要姐姐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只要林炫是真心決定那樣做的,我身為他的朋友,也沒有理由不去祝福他……”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沉默,盛安然便會放過我。”
那個少年,曾經一度被她視為和信仰同樣高度的少年,她不怪他那樣輕易就背叛他們之間有過的約定。
她只怕他會不開心,只怕他會受傷。
但是到頭來,林炫一直是她世界裡的局外人,他和盛安然一樣,都是她生命裡的局外人……
每每做夢的夜晚,涼時只要一夢到林炫的腳踏車後座,夢到他們曾經為了備考的資料穿越兩條大街的樟木林,就會從夢中哭醒過來。
緊接著的,便是要強迫自己去接受那樣一個事實。
林炫的世界,過於現實,過於成人。
甚至於,涼時每一次被盛安然欺負的時候,她會任著自己被打壓,只為了偷偷抬眼去看看他目光裡,到底有沒有一點點波動。
“還不相信自己失戀了?”
漠此生好整以暇的往後一退,靠在沙發上,聲音平靜的問著盛涼時。
這句話就像一個殘忍的現實,鞭策著她所有的幻想,漠此生的聲音很輕,很靜,但就是這麼一點力度,就讓她徹底控制不住了。
其實回到盛家的這麼多年,親生父母沒有給過她該有的自由和關愛,從她踏進盛家的那一剎開始,等待著她的,只有無盡的妥協和退讓。
沒有人站在她的角度上,為她真的打算過。
就像壓垮驢子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漠此生的這個問句,讓盛涼時徹底沒有收住,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