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默默地去漿洗那一盆衣服。
有個平日裡不熟的宮女,瞅瞅四下無人。“這個陳女官是陳貴妃家的親戚。”
這個李瑤是知道的。宮女低聲道:“陳貴妃的兒子被封為太子了。陳丞相的晉了爵,現在陳家在京城可謂是一手遮天。你別得罪她。崔管事也是陳家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這些雞犬居然如此踐踏人的生命。
“嫣嬪昨天受了罰,在陳貴妃門口跪了一整天。若嬪被禁足半年。皇後專心禮佛,不問世事。還有幾個妃子,也被陳貴妃打壓著。”
李瑤已經明白了,這宮裡已經變成了陳貴妃的天下。
那宮女用極低的聲音道:“皇上在前朝頗有震懾力,但他怎麼就管不好後宮呢?”
李瑤還不接話,在戰場上廝殺的曲清揚,果敢英勇,但他處理起家事來,也是優柔寡斷。親情血脈是割不斷的冤孽。
宮女:“你別和陳女官過不去。哦對了,那個曲侍衛長,陳貴妃做主,把堂妹許配了給他你看看那個陳女官就不敢得罪他。。”
宮女說完一通話,就走開了。
從頭到尾,李瑤沒接一個字。她覺得這宮中人太多,人心也複雜,還是少說話的好。她想起曲遠的性子,也不知道這個陳家女兒是個什麼性子。曲遠那人外表隨和,其實內心桀驁不馴,性格不好的姑娘怕是和他過不到一起的。
李瑤為桂花搶到了一碗米粥,這米粥稀得能照見人影。
李瑤用筷子蘸了一下,她像喂小嬰兒一樣,將米湯滴進她的嘴裡。
她就這樣將一碗米粥全數喂進桂花的嘴裡。
本來浣衣局的飯就少,李瑤只顧著喂桂花,自己卻什麼也沒吃。
“那個宮女醒了沒有,現在要帶去問話。”
今日,當值的女官是個和善的。“沒有醒。”
那侍衛:“哦”了一聲。
“那我先見見當時在場的另外一個宮女。”
“李瑤,你出來一趟。”那女官指指立在門口的侍衛。
“他有話問你。”
李瑤對著侍衛行禮,侍衛對李瑤倒是客氣:“我要帶你去問話。”
李瑤微微一笑。侍衛的院落離這裡本也不遠。曲遠正在園門前來回踱步,一見她來了,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曲遠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錄口供。”
侍衛不敢怠慢,李瑤將那天的事情一一描述給曲遠聽。但她去的時候,桂花已經暈倒了,她並不知道桂花和崔石發生了什麼事?
問完話,室內一片安靜。“咕咕。”幾聲不和諧的腸鳴音。
李瑤小臉一紅,低垂了頭。
曲遠對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收起紙墨,走到門外。
曲遠低聲道:“我覺得當初我出了個餿主意。”
李瑤笑道:“你也是為了幫我。”
曲遠心口一疼,曲清揚死了以後,他見李瑤萬念俱灰,他怕她支撐不住,活不下去。
他才出了個那樣的主意。婉婷在懷恩寺時,皇上經常微服去探望,他本以為皇上貴為九五之尊,紆尊降貴的,屢屢出宮去探望她。他以為皇上對婉婷是真愛,就為李瑤選了婉婷。可他沒想到,皇上得到婉婷之後,也是棄之如履。如今陳妃的兒子當了太子,陳家在朝堂上一家獨大,陳貴妃在後宮一家獨大。
李瑤看著眉頭緊蹙的曲遠,她想起初見曲遠時,他意興闌珊地靠在樹上,玩世不恭,而又瀟灑。
可眼前的曲遠,一絲不亂的侍衛服,眉眼間少了玩世不恭,眉眼間皆是肅穆。
曲遠憐憫地看著李瑤,“你最近瘦了很多,浣衣局是不是吃不飽?”
李瑤笑道:“還好。我覺得這沒什麼。”
李瑤見他愧疚,曲遠無奈道:“我也沒辦法。我二哥離…”他頓住話,選了個委婉的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