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希伯恩俯下身來,“沒辦法止血嗎?”
“是貫穿傷。”瑟蘭督伊回答。
“我揹你走!”貝倫說。
“傷了肺葉、沒辦法了。”布瑞林恩特緩過氣來時說道,“你們快走,別耽擱!”
他盡量不掙紮不嚇到同伴,放鬆身體,喘不過氣來就閉上眼睛,好一點兒就催促夥伴們離去。血從他嘴角涎下,若是咳起來吐得更多。
河岸上風冷,冰天雪地凍得痛徹心扉卻凝不住血。貝倫的斷臂泡過水也需要重新包紮了,可是連幹淨的布都沒有。
“你快走——”瑟蘭督伊不說名字精靈們也知道他在向誰吼。
“我很抱歉!”貝倫低下了頭,知道小精靈不願看他,瑟蘭督伊用雙臂緊緊摟住布瑞林恩特,好似那樣可以多擋一些風。
“讓你走你為什麼不走?”
精靈不想等回答,貝倫有點兒不知所措。
“亞希伯恩帶他走!”
柯林斯推開了貝倫,由亞希伯恩拽住他的胳膊拉走。
“你也需要上藥,得找些可以包紮傷口的東西。”
貝倫看見亞希伯恩比落水前跛得更厲害了心知精靈舊傷不妙又添新傷,貝倫想回頭但他發現自己惹人厭的堅持讓所有精靈反感,就那樣僵硬著身子任由亞希伯恩快速將他拖走。亞希伯恩背上深色的痕跡像半獸人的鬼臉畫作嘲笑著人類的無能,那猙獰的傷口又滲出血來,貝倫知道這個精靈也迫切需要醫藥。
“能走嗎?”瑟蘭督伊輕聲問道。
“放我休息一會兒吧!”隊長輕輕笑笑。
“不行!”
“算你狠!”
柯林斯扛著隊長另一邊的手臂兩精協力將布瑞林恩特撐了起來沿著河岸緩慢移動。
“你們先走吧,”布瑞林恩特喘了一大口氣,“我能動時一定跟著、不會把自己扔在這裡。”
沒有精靈接話,沒有蟲兒應答,河岸猛然向下折了下去,水流跌得不狠,一級一級被岩石切割成小水花。降下一級階梯之後,河道破碎,鬆了根的堿蓬草睡在水退去後的河床上,顯見大河在這裡多次改道。主河道在精靈身邊折返,沉重地遠去。看不見樹,尚未凍死的水草浮在淺水的冰淩之上時不時熒熒發光。
瑟蘭督伊環顧四周,“那是微光沼澤裡的東西,這裡有逆流,我們可能到達多瑞亞斯西境了。”
再向前是精靈眼也看不透的濃霧像美麗安的聖光縈繞在心頭。
“放下我吧,”布瑞林恩特懇求說,“我爬不上這些山了,再也回不去家了。”
他像是好多了,一口氣說了這些話,不等同伴們說什麼,他繼續說道:“瑟蘭督伊,你把這雙刀交到我妹妹的墓碑前代我長久地陪著她吧。”
“你妹妹葬在哪裡?”
“我不知道呢,你就帶著它們去找吧,直到找到她。”布瑞林恩特將另一柄刀放到小精靈手中,“你很喜歡它們不是麼?”
“我快喘不過氣了,讓我直接去維林諾吧,別讓半獸人找到我。”
柯林斯一時說不上話來,讓一個精靈艱難地活著又活不下去這太殘忍了。
“放我走吧!”
柯林斯的臂膀鬆了力自己都晃晃悠悠,再看看顫顫巍巍的隊長和小精靈,布瑞林恩特臉上是平靜的和寵溺的微笑,那透明的容顏再熟悉不過,周身散發出異樣的微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有一分時光從此錯開了,遠去了,追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