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的神識說完一攤話後有些委頓,似乎是情緒起伏消耗了大多的能量。林菲已經從他的話裡聽了個七七八八,擔憂再說下去可能會徹底散掉,趕緊安撫他別激動,再去睡個回籠覺,然後迅速抽離出來。
林菲出來後,讓檮杌滅了犀角,囑咐兔子們好生看著,自己出得門去,讓外面清涼的空氣把一鍋粥般的腦袋鎮靜一下。黃粱的話裡資訊量太大,她得好好整理一下。
雲澤與外界的時間差異她的確不曾考慮過,父王母后的年歲估計已經到了涅槃的時候了,才會對外宣稱入了歸墟。倘若他們選擇了涅槃之途,至少還有見到重生之後的他們的可能,只是因為涅槃之後不再保有上一輪的記憶,所以這一段親緣也算是徹底斷了。
對於渚淼的行為她倒沒有太大意外,欣慰的是陸雲沒有讓她失望,果然竭盡所能守護著朱雀。雖然朱雀王族一時式微,但只要能守住空桑的秘密,就無需太過憂心。她擔心的是乾閱對此有所察覺,才會一直追擾不休,企圖徹底剿滅朱雀一族。這樣看起來,朱雀王族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面臨著逃亡隱世的日子。
這些事她雖然憂心,但還不是眼下最要緊的。要緊的是,黃粱的毒,解鈴還需繫鈴人,必須找到縈緲要到解藥。她記得饕餮之前跟她提過一次,當初遇到黃粱的時候,還因為爭奪砥月跟他鬥了一場,看來這砥月的確是解藥的關鍵。
渚淼曾經說過,砥月之珠是海市之中百萬年月華凝聚之物,以無形化有形,可為世間無形質之物賦予形質,而魅族是天生無形質之物,想來也是終其一生所求,難怪會暗算黃粱,驅使蜃龍來這幻世之中。
可是要拿砥月去換解藥,別說饕餮了,她也很難下這個決心。畢竟在她眼中,砥月已經不是一顆珠子,而是活生生的一個有感情會哭會笑的生靈。
她正在凝神苦思,連渚淼走到她面前都未曾察覺。
渚淼忍不住伸出手揉搓她眉間的“川”字,輕聲問:“有什麼難處,別一個人發愁,儘量讓我們幫忙。你要記得,我一直都在你身旁。”
林菲把他的手拿下來握住道:“我簡單一點說吧,現在能換得解藥的,只有砥月了。可是別說司南了,我也不能答應的。”
渚淼拉她往院外走,“我們去跟大家說說,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黃粱說過你們那有句話不是叫,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
林菲被他逗笑,無奈道:“你倒是跟他學得很快。”
過了一會,在陸主殿的大殿上,林菲把黃粱解毒的情況簡單跟大家說了一下,果然饕餮一聽就激動得跟搶了他媳婦一樣站起來,被渚淼按了下去,林菲趕緊翻了個白眼給他,說:“正是因為不可能用砥月去交換,現在才召集大家想辦法。”算是餵了顆定心丸,讓他的屁股重新落在椅子上。
“能夠代替砥月的,除非是有同樣功效的東西,可是就我對雲澤的瞭解,也算對這裡每分每寸都熟稔於心,目前還真沒有這樣的事物。”檮杌搖頭道。
“那個魅族族長我還從未打過交道,但據我對魅族的瞭解和他對黃粱的算計,肯定是個陰詭精明之人,若是世間輕易有其他事物可替代,他也不會大費心思苦苦尋覓砥月明珠,畢竟這是傳說中的東西。”林菲沉吟道。
大家一下子陷入了苦思。
巨兔總管突然猶豫著舉手道:“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真的砥月不能換,可以用個假的把解藥騙過來呀,那個縈緲若是膽敢找上門來,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怎的?”
林菲苦笑道:“哪裡憑空來的假珠子。”
巨兔眨了眨眼,點點頭說:“若是陸主信得過我,就稍等半日。”說完一溜煙不見了。
大家都甚覺稀奇,檮杌都沒辦法找到的東西,莫非一個兔子窩裡還藏了什麼寶貝不成。
林菲雖然不懷疑巨兔的忠心,但畢竟人家是隻兔子,能力有限不言而喻,所以也沒有過多去想,跟兇獸們商量起其他方案,大張旗鼓去搶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帶著兇獸出海市,更不能讓人察覺雲澤的所在,那就悄悄潛入魅族的地盤去偷到手,再悄悄回來?
可是除卻昔日在書林中翻閱的一些書籍零星記載,她對九幽之地一無所知,最擔心的是,就算她最後順利得手,卻因時日耗費長久,即使有了解藥,也無能為力。
過了半日之久,就在一個又一個方案被否決林菲開始變得心急如焚時,巨兔又一陣風地跑回來,請示道:“請陸主移步殿外。”
林菲跟著兇獸們好奇地出了大殿,第一眼注視殿外空地上的事物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見一顆一人高的巨型珍珠躺在空地上,熠熠生輝。比砥月原身的個頭還要大!
巨兔在那裡笑得一臉燦爛。
林菲的嘴巴張成了個O形,半天沒說話,心裡只泛起一個念頭:牛叉!原來兔子才是隱形富豪!
兇獸們看兔子的神情也變得不一樣了,又驚又奇,簡直就像突然看見了位金光閃閃的大佬!
林菲在震撼之中走上前去,伸手戳了一下這與她幾乎一般高的珍珠,的確是珍珠質地的實體,不是幻化出來的。
“兔子啊……”林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感激填滿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