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繼續走嗎?”遊跡星看她點頭,直起身體作勢向前走,“那我也再走兩圈吧。”
接著又問她:“你有紙巾嗎?太多汗了,流到眼睛裡了……”
姜儀景慶幸地遞出紙巾,感覺有些心神蕩漾,立刻就反應過來她這是在期待,期待他接過時,指尖能一不小心擦過她的手背,大概會留下一點有些濕濕的微涼的觸感。
她所期待的並沒有發生。
遊跡星只是對她攤開手,要她放在他的手掌裡。
她往他手上放,小心又謹慎,避免造成觸碰,經對比才發覺,他的手比她的要大好多,要是被他握住的話……
有人從旁邊跑過,帶起一陣風,姜儀景額前的八字形碎發飄揚起來,風走了又自然垂下,她的那點漣漪心事也被吹散了。
喉嚨裡發出“肯”的一聲,她想著要說點什麼打破兩人間有些尷尬的氣氛,雖然可能只有她一人感覺不自在。因為她不妥當的想法……
她冒出一層薄汗,便理所當然地怪罪給天氣:“好熱啊,沒幾天就十月份了,夏天怎麼還沒結束啊,不會又要一秒入冬吧?還我自然生的春天和秋天……”
“就是啊,也不知道熱多久了,我那幾件短袖都穿毛邊了,”遊跡星擦掉了臉上的汗,不出多時已是氣定神閑,又問她,“那你比較喜歡春天和秋天?”
姜儀景搖搖頭:“我沒有特別喜歡哪個季節,也沒有特別討厭的吧,夏天太熱就會想念冬天,冬天太冷就會想念夏天。”
她就是這樣奇怪,一直都是在懷念已經過去,和期待將來,就是沒有辦法好好享受當下的感受。
像是在窺探她的內心,遊跡星說出的話竟與她沒有說出的想法大差不差:“我也是這樣啊,對過去的有很多懷念,對沒有發生的充滿美好的期待。”
遊跡星接著說:“但是還是要盡量去享受正在經歷的事情吧,很多時候不要想太多,才會輕松很多。”
姜儀景附和道:“對啊,少想一些,會快樂很多。”只是做到很是困難。
他笑了笑,忽然問:“你明天要去圖書館嗎?”
“要去呀,我一般從早上開館坐到下午四點,我大四沒課了,閑著也是閑著。”
遊跡星驚訝:“有這毅力你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沒有沒有,”她連忙擺手否認,明明能辨別這句話只是一句梗語,她也覺得自己擔待不起,“你才是會成功的,我經常看見你,你學得心無旁騖,超級專注!我現在肝論文和備考專八……一塌糊塗……”
“我也是在痛苦地學,每天被高數虐待。”他難受道。
“哇,”姜儀景做出和他剛剛類似的驚訝表情,“原來你也在演啊,你演我演大家演,屠鼠館其實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吧?”
遊跡星失笑:“那明天草臺班子不見不散。”
書往後翻過去一頁,對面的椅子被人輕輕拉開。
姜儀景下意識地把臨近中線的物品挪過來點,再任由好奇心驅使抬頭去看。
剛剛,她看英文文獻看得心煩意亂,起身溜達到書架邊,看見《情書》,封皮很破舊,看樣子被許多人讀過,抽出來先翻到的是一張一張以往借閱人留下的字條。
這算是個小驚喜,她得以從繁複的文獻中暫時掙紮脫身。讀到女樹給博子寫信回憶中學與男樹的點滴,有些寥寥帶過的畫面,她一一在腦海裡補齊。
風吹簾動,少年靜讀。
與她此刻抬頭看見的別無二致,只是面前這人是笑著的,比停留在他側臉上的陽光還要耀眼。
開啟電腦繼續啃文獻,左上角擺著本厚厚的單詞書,遊跡星輕輕在上面點了點,姜儀景會意,點頭。
她看了兩行英文,忽然想起什麼,如臨大敵,可是來不及了,那一沓紙條,十多張,現在正捏在遊跡星手上。
他一頁一頁翻看,就像她剛剛翻《情書》中夾著的字條一般,饒有興致,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她佯裝風輕雲淡地看回螢幕,英文單詞再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過一會兒他將書放回原位,垂頭刷題。
趁著他離開座位,她才慌張抄過書來,抽出裡面的字條,雖然藏起來也為時已晚,全被他看見了,可還夾在裡面像個定時炸藥包。
她瞥見其上有不屬於她的字跡,一看,橫豎分明的筆跡在每一張紙上批註。
「你沒有打擾我哦,不過你的微訊號好像加不了誒,加我:xxx」
她胸腹中似有成千上萬只蝴蝶同時振動起翅膀。
輕微的,無聲的,卻心癢難耐,麻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