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年一時啞口,一直到眼睜睜地看她被陸時聿領出門,看著陸時聿將人抱上那輛黑色鐵疙瘩。
盡管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朝車裡的兩人揮了揮手,可隨著車頭轉彎,車輪碾過帶出一陣風,江祈年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瞬息萬變。
眼看他身子一轉,周溫喬忙挽住他胳膊:“行啦——”
一道裹含無數情緒的“哼”音打斷她話:“牛了,現在嫁人了,都開始拿著夫家的人來壓她親爸一頭了,真是白疼了她這麼多年!”
周溫喬聽了不禁失笑:“誰讓你老揪著她那酒吧不放。”
“我這不是為她的安全考慮嗎,一個女孩子,幹什麼不好,非要開什麼酒吧,那是個正經的職業嗎?”
“這不是有時聿嗎?”
江祈年雙腳一停,“那家夥能一天24小時守在她身邊嗎?”
周溫喬眼尾輕輕一揚:“那你這個做父親的又能一天多少個小時守在她身邊呢?”
江祈年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周溫喬挽著他的胳膊往前走:“你總說她長不大,可你有沒有想過,放手才能讓她真正地成長呢?”
江祈年嘴角抬一縷苦澀,“還要怎麼放手?”
戶口都要從他江家遷走了。
“這你就要學一學人家陸時聿了。”
“學他?”江祈年好笑一聲,“學他什麼?”
“溫和又強勢,管她又慣她。”
周溫喬一語道破她看到的全域性:“梨梨現在就像他手裡的風箏,看似被他放飛得很遠——”
江祈年哼出一聲不以為然的笑:“他就不怕風大,把風箏捲走嘍?”
“不看風向自然收不回來,可若是風向都被他掌握在手裡呢?”
“他還有那種本事?”
“有沒有,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捕捉到她眼裡的意味深長,江祈年突然想起昨夜他親眼看見陸時聿握著女兒的手一瞬收緊而漲出的血管青筋。
可即便那樣,也不在他這個老丈人面前挑破一個字,一副他的人他來管,誰都不能插手也不允許任何人插手的架勢。
不像他江祈年,管起人來,除了嘮叨,一點實質性的措施都沒有。
想到這,江祈年恍然大悟:“他該不會是用一個巴掌兩顆棗的伎倆吧?”
周溫喬無奈他的後知後覺,手在他肩膀拍了拍:“把人從酒吧裡領回家,還能再送那麼大一驚喜,你覺得呢?”
但是江祈年還有件事沒捋明白:“那剛剛梨梨又說去公司看著他?”
周溫喬笑得一臉深意:“誰看著誰,又有什麼區別呢?”
一切瞭然後,江祈年除了對女兒那看似精明實則三歲大孩子的心思堪憂之外,還有對陸家那位手段的佩服和後怕。
“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一時之間,江祈年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了。
倒是周溫喬,絲毫不覺擔心。
“有時候,看似掌握全域性的那一個,才是最忐忑的那一個。”
因為太在意才會花那麼多的心思。
而一段感情裡,這樣的一方才往往是情感弱勢的一方。
的確,早上醒來後,陸時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思自己昨晚的種種行為。
他沒想到一個醋的後勁會這麼大,竟然會讓他失去一貫的從容淡定,說出那些不可理喻的話來。
捫心自問,他自己最不喜歡的就是揪著一件事盤根究底。
不止他,相信沒有一個人會喜歡這種。
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