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臻面色無虞,目光卻前所未有的縱容,不緩不急的開口道:“我揹你,就沒這麼高了。”
蘇煙嘴角一抽,這才想起來他們上次來許願,是他揹著她一步步走上去的。如是想著,臉上又驀地染上了幾分脆弱與傷感,水眸無焦點的飄忽起來。
陶夭夭這時候完全顧不得前面兩人的流光暗影,只覺得喉嚨點了火,痛不欲生。
江南城主動伸手過來,執起她的腕,口吻溫柔似誘哄,“你再忍忍,這次,是真的快到了。”
說完,他清俊一笑,恍若少年。
陶夭夭看得恍了神,頓了頓,才冷嗤道:“如果出現一頭驢子要馱我上去,我會更高興。”
言下之意,美男計,對她沒有用。
江南城不由輕笑,抬頭對前幾步臺階上的慕臻說:“要不你們先走吧,我陪夭夭慢慢挪。”
慕臻多有猶豫,又看向蘇煙,卻發現她原本萎靡的小臉突然變得堅定而平靜,只是那雙眸子,也沒了剛才的瀲灩水光。不由暗了神色,來不及開口,就聽到蘇煙沉悶的聲音。
“夭夭,那我們先走了,在山話,擺了擺手勢,算是應了。
蘇煙沒再多說,扭頭就走。一旁的慕臻臉色更沉,卻無聲跟了上去。
眼見兩人一前一後前行的背影多有僵硬,陶夭夭臉上多了幾分若有所思的黯然。突然只剩下兩人,她有些侷促,伸出舌頭舔了舔發幹的嘴唇。
江南城遞過水瓶給她,不忘叮囑,“小口慢慢喝,不要喝太多。”
“要不你也走吧?”陶夭夭嚥下一口水,舒服許多,卻也聽話的沒敢多喝,擦了擦嘴角才說:“我覺得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動。”
江南城突然蹲下,一張俊臉湊到她的眼前,似真似假的問:“我如果覺悟再高點,是不是應該主動提出要揹你?”
陶夭夭一愣,隨手把瓶子丟還過去,眉目流眄,“我可不想和你不小心摔在山溝裡!”
她說著,按住江南城的肩膀就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大步向前邁去。
胸口還是沉重的壓著塊石頭,牙尖咬著唇瓣,靜靜調整呼吸。
她哪裡,哪裡捨得讓他背?
身後江南城跟了上來,繼續笑著問:“要不我拉著你走吧?”
陶夭夭冷哼一聲,沒再吱聲。
雖然陶夭夭的韌性也沒堅持多久,就再次退敗,可是終究還是憑一己之力,三步一歇連滾帶爬的踏上了山頂。那一刻,陶夭夭的胸口立馬湧起當年中共領導人在井岡山會師的豪邁氣概。
環顧四周,也沒看到蘇煙他們的身影,只是沒想到,不過是個所處深幽的小廟,香火卻能如此綿長繁盛。莫名的,整個人也變得清醇起來,好像被一種神秘而神聖的氣息所包裹,有了信仰。
“他們在後面照相呢,一會兒就來。”給蘇煙撥了個電話,陶夭夭扭頭跟江南城說,“我們先在周圍逛逛吧!”
江南城看著面前的女人,汗水包裹的小臉在陽光下呈現一種透明的光彩,偏偏兩腮染著微紅,彷彿吹彈可破的幻象,一雙扇子似的羽睫在眼瞼下方投下陰影,明明滅滅的清幽淡靜。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指著不遠處提議,“去那邊看看。”
廟門的側邊有人在賣荷包,據說是開過光的,看起來倒是討喜,玲瓏小巧,花花綠綠。
陶夭夭捏在手裡把玩許久,指尖細細摩挲過金線勾勒出的繁複祥雲,手中也便染了一股清淡的檀香味道。
江南城看著她天真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頭頂,“如果喜歡,就買一個吧。”
“好啊。”她歪著頭看向頭頂上方的英俊臉孔,因為迎著光的緣故,而興高采烈的眯著眼角,“那你送我吧?”
江南城寵溺一笑,便掏出錢包付了帳。陶夭夭歡喜的齜著牙齒,在身上比劃了半天,索性將荷包掛在了褲腰帶上。如此,便如同一顆清明翠綠的雨花石系在了腰間,仿若玉佩叮當。
不管過了多久的時光,哪怕所有的回憶都變為白雲蒼狗般的流影,陶夭夭依舊記得那一刻,鼻息間縈繞的不知名的花香,若有似無的沁染在焚香中變成一縷清淡滌蕩的微風。
或許,可以輕描淡寫的稱作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