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還慢慢商議什麼啊?這個多爾袞的詔書都下發的到我們造甲來了。”
“什麼詔書?”
“還能有什麼詔書?叫我們投降唄!這還不算,還勒令我們在他們到來驗收之前,要剃發易服呢!”
“什麼?這人還沒到,命令就下來了?”慕容痞這才意識到,街上游街的百姓,不是陳圓圓的發出的訊息,是這裡發出去的。
“可不?這可如何是好啊?剃發吧,對不起列祖列宗,百姓們也不幹啊!你就聽聽百姓們遊街的口號吧!不剃發吧,我們又惹不起那些個蠻夷。你說,如何是好?”
“唔——,我想,事已至此,雖有萬般不情願,但我們也不能和蠻夷硬拼,還是先順從他們,剃,剃發吧!”
“啊——!慕容賢弟就這意見啊?你叫我怎麼跟大家夥兒說啊?再說了,現在還有南明呢!要是南明哪天翻盤了,我們的頭發可是接不回來的。”
慕容痞沒辦法告訴他武愛國的事情,沒辦法告訴他,南明是翻不了盤了。就說:“招呼我來去和大家說,我想,大家會聽我的。”
黑寶鑒一聽,慕容痞說大家會聽他的,心裡有些不快,畢竟我現在是造甲最大的官兒啊!老百姓都聽你的算怎麼一回事兒啊?轉念一想,這事兒還就得他慕容痞去做,自己做不合適,我怎麼著也是大明的官員,去替他大清國張羅什麼?吆喝什麼?就讓慕容痞一個人去顯擺好了,將來就算是南明打回來了,我對朝廷也好有個交代,都是他慕容痞蠱惑的民心,我可是被他們給脅迫的。
打定主意,黑寶鑒和慕容痞一同出去找遊街隊伍。
這時候,遊街剛結束,大家夥都乏了,嗓子也幹了,正打算散夥。就在這時,蘇燦爛肩頭的女兒拍著手說:“今天玩得真開心!”
眾人無語。
慕容痞站出來說:“乘著大家都在,我想跟大家說兩句話,請大家受累聽一聽,好不?”
“好。”
“我慕容痞想要跟大家說的事:我們現在,遇到了強敵,朝廷軍隊尚且節節敗退,以我們造甲的一己實力,根本打不過大清國,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一時之氣,去硬拼。”
蘇燦爛立刻反駁道:“把頭發剃成那個樣子,就是忘本,就是亡國奴,老子不做,老子不聽你在這裡胡噴。”說完,蘇燦爛頂著女兒徑直走了。個別同意蘇燦爛意見的人也跟著走了。
慕容痞沒有氣惱,接著說:“我們愛不愛國,忘不忘本,不是體現在頭發和衣服上,而是存在於我們的內心,只要我們心中有信念,奪回江山是遲早的事情。我們大明就是從蒙古人手裡把江山給奪回來的,我相信,這一幕遲早也會在我們身上重演,這就是一個時間和力量的問題,屈服不會是永遠的。”
慕容痞見大家都不吱聲,知道他說的大家聽進去了,就接著說:“不死而殉道,比死而殉道,難得多。”
茍雲風這個秀才,覺得此時是讀書人大顯身手的好時機了。他連夜做了幾首慷慨激昂的愛國詩,抄了幾份,讓大家張貼出去。可是造甲的百姓大多不識字,不能體味茍雲風的愛國熱情,都在剃頭挑子跟前,等著看誰第一個剃頭呢!
慕容痞知道,這個頭還得自己來帶,就帶著家眷,來到剃頭挑子跟前,默默坐下,讓剃頭師傅給自己剃頭。當頭發從眼前一簇一簇落下的時候,慕容痞想哭,但是他不哭,默默剃完頭,默默走人。
當多爾袞來驗收造甲時,看到這裡剃發易服完成的很好,心裡很爽,故意找來慕容痞,說:“哎!這不是我們的慕容甲喇額真嗎?你不是不剃頭的嗎?今兒這是怎麼了啊?”
“成王敗寇,慕容痞頭剃的心服口服。還望和碩睿親王,哦不,是攝政王殿下念及造甲的情意,不要傷害造甲的子民。”
“哈哈哈——,慕容額真,你也有今天,我當你們漢人都有種呢!啊哈哈哈——”
慕容痞攥緊了拳頭,閉緊了嘴唇,瞪大了眼睛,沒有說話。
這時候,黑寶鑒對多爾袞說:“攝政王殿下,我這裡有擬好的說話稿子,你給我們造甲的子民念念,讓大家見識見識攝政王的威風。”
多爾袞見這個黑寶鑒這麼殷勤討好,心裡很是受用,就拿過稿子,站在舞臺中央,開始念起來。
怎奈這個多爾袞雖然驍勇善戰,卻是一個半文盲。這個半文盲膽子還特別大,什麼字,看著有個差不多就敢念,結果,一篇講稿被他給念得亂七八糟,什麼“前車之鑒”給念成“前車之金”;“繁榮富強”給念成了“敏榮富弓”。
本來,造甲的民眾就沒幾個識字的,聽不懂文縐縐的說辭,加上多爾袞的胡亂念,底下的民眾聽得雲山霧罩,不知所雲,還以為這個蠻夷說的話中,可能還夾雜著滿語。
蘇道玉年齡大了,耳聾眼花,還有些糊塗了。他看著臺上有個半禿腦袋的家夥在那裡不知道在幹什麼?就問他兒子蘇燦爛:“臺上那個人是誰?他在幹什麼?”
蘇燦爛不耐煩的告訴他爹:“他叫多爾袞,他在唱大戲給我們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