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帶起了一陣風,將面前之人頭上的紅帕都吹起了半邊。
恍惚間,是一個男子清潤的容顏。
他覺得自己坐在地上有些滑稽,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龍君。
門外仍是鑼鼓喧天,似是在為了這一對新人搖旗吶喊一般。沈約小心翼翼地環視了四周。
卻感受到一股股詭異的波動,正窺探著什麼。
他想了想,走到一言不發的新人跟前,微微前傾身子,湊到了龍君耳邊。
一股好聞的氣息,從沈約面前悠悠傳來。
“師父,如何是好?”
面前的男子,卻似是有幾分不悅,溫聲說道:“該如何叫,便如何叫。”
沈約聽著這低沉的嗓音,竟是比之剛才少女聲響,要自然了許多。
他頗為甜膩地叫了一聲:“龍兒。”
面前的男子似是十分受用,低聲說道:“做戲要做全套,莫要讓人懷疑了。”
沈約點了點頭。
那男子又補上一句:“也算不得做戲,來日,我便廣邀賓客,風風光光,來上一場。”
沈約卻伸手觸了觸男子的唇角。
似是有些苦澀地說道:“如此,便好了,我知足了。”
說著,他停了話頭,伸手扶著面前的龍君緩緩到了供桌更前。
此地無有父母,唯有皇天後土。
沈約摸過一個蒲團,墊在男子的腳邊,穿堂風吹來,掀起旁人輕覆的面紗,低眉垂眼,唇紅齒白,似是多了幾分欣喜。
少年緩緩跪倒在了供桌跟前,他只覺得自己的膝頭一疼,可卻絲毫沒有苦楚。
他忽然扭頭對著一旁的龍君說道:“龍兒,我們便來拜個天地。”
紅燭搖曳,長風萬裡。
卻是在離鄉之地,成就一世姻緣。
似是奉天地為志,似是承了萬古恩情。
他是道門新貴,縱橫道門十年,鬥戰第一,為世人敬仰,為世人折服,世人謂之“碧水”,贊之“神君”。
他是誕生三千年多年的水族天驕,縱橫人間,統領內陸水族,行雲布雨,朝與北海神人觀水消融,暮乘八駿以攬南朔之風。
高處勝寒,何等寂寞?
今日,皇天在前,後土在下,他們忽然如同一對尋常的夫妻,一對夫夫一般對著紅燭,對著高堂明鏡。
重重地叩拜了下去。
“願天地以明志,”沈約合十手掌輕聲念道。
“願四海以鑒心,”一隻清涼的手掌,扯住少年的衣袖。
“縱神人之途,艱難險阻,荊棘遍地,”他緊緊交纏著龍府公子的掌心。
“也坦蕩前行,此生與共。”他念完最後一句。
兩個男子用力地叩了下去,似是這一扣,定了萬年的姻緣算計,似是這一拜,拜定了前世今生,刻下了三魂七魄,寫下了彼此的姓名。
從此,不棄不離。
作者有話要說:
是甜甜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