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安然,好似在訴說一件,與自己並不相幹的事情一般。
李鹿用竹杖點了點地,笑著說道:“如今有五仙法力在手,梁盟主當真有恃無恐啊。”
梁傲天看著眾人,聲音略微有些小了下去,只是卻透著一股沙啞:“李家已經作古,你如今回來又有何用,如今六仙祠已滅,北川盡在掌握,我振臂一呼,
此地不論道人,還是武林中人,莫敢不從,權勢已到了極點,何況我也再也不是如同你一般,仰賴六仙鼻息震懾南方的廢物了。”
他語氣森然,又滿是得意,好似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可以為所欲為了一般。
沈約此時也抱劍走上前來,默不作聲,他與北川近日無怨,往日無讎,只不過,他們想要置他於死地,那就別怪他與別人聯起手來。
“謀朝篡位之人,把此事說得如此理所當然,果然天地公義不存了嗎?”少年緩緩低下頭,似是想到了什麼。
“哈哈哈,天地公義,如今,梁家在北川便是天地,便是公義,就算李長眉再世,在我面前仍是不堪一擊,李鹿,不管你如何死而複生,
又如何返老還童,本座都不在乎,本座能殺你一次,便能殺你第二次,第三次!你恨又如何?又能怎樣?”
那少年卻忽然一笑說道:“我何時說我是李鹿了?”
沈約雖是已經猜到了真相,但仍是嘆了口氣,李氏一脈湮滅於歲月的長河之中,但到底孰是孰非?
他也不曾清楚。
他想要把自己摘出去,至少讓自己站在一個萬物不沾身的世界之中,他也想要退隱山林,但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卻不斷找上他的身來。
讓他有些無力。
不過,好在,在這個世上,倒是還有一方淨土,讓他稍安。
無論何處天風鼓蕩,何處雪月落雨,會有日月輪換,年歲漸長,但總有那麼一個地方,讓他仍似少年。
摸不到時光的模樣。
原本大笑不止的梁傲天似是被噎了一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本就沒死過,如何的死而複生?”少年嬉笑了一句。
他又是一拄竹杖,整座高臺沒來由地震動了幾下。
“倒是我的兄長,與五位結義兄弟,如今,妖丹,魂魄,肉身三分,過著妖不妖,鬼不鬼的日子,已有整整七十年了。”
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雖是臉上仍在笑,但雙眸之中,卻流出淚來:“哦,我的兄長如今已經消散在了天地之間,連這般的日子都過不得了。”
“你是……”梁傲天的眼中忽然出現了恐懼的神色。
忽然,從李鹿的身上,突然竄出了一道土黃色的氣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竟是沖到了梁傲天的眼前。
梁傲天的身手雖快,眨眼間,一把捏住了那道影子,但從那道土黃色的光幕裡,攢射出一道玄黑的光芒,已是不偏不倚,一下捅在了他的心口。
頓時五色光暈,自他的身上撲閃開去,好似巨大的氣流交纏著升上了半空。
“我等這個時候,已經等了整整七十年了!”從那道光芒之中,傳來一個惡狠狠的,撕心裂肺一般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
沈約也是搶上前去,一劍斬下,將緊緊握住貍子仙的手臂,一切而斷!
梁傲天慘叫出聲,周圍的弟子剛想上前幫忙,卻不想一股如同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席捲了他們周身。
隨後,從他們的身上也浮現出了一道道或大或小的彩光,旋即飛上了天際。
那土黃色的影子一個翻滾,已是落在了沈約腳邊,被長風一吹,顯出原本的面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