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後陶利群還和吳廣澤聊了半天,她在別人家做客,百無聊賴,暗地裡掐了陶利群好幾下,催促他趕緊回家。
臨走前,那個樸素的女人笑吟吟地送他們到樓下,還說以後常來。
桑塔納開動的時候,陶然從右視鏡裡看到了女人圍著圍裙,穿著手工編織的毛線拖鞋,朝著車揮手。
時光匆匆而過。
如果可以回到那天,她可以多點笑臉,還可以和現在躺在那裡的女人說,“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
收攏了思緒後,陶然立在人群外,正正地對著那個“奠”字,深深鞠了三躬。
待她轉身時,不期然地和一個人的目光直直撞上。
十多年未見,她對吳廣澤的印象很模糊,同樣的,吳廣澤看到她時也不敢確認,嘴巴張合幾次都沒能叫出她的名字。
“吳叔叔好,我是陶利群的女兒。”陶然先開腔說道。
她的這句話印證了吳廣澤的猜測,人立即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哦,你就是利群的女兒啊,怪不得這麼眼熟,都長這麼大了。”
吳廣澤的兩鬢斑白,不笑的時候皺紋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兩隻眼睛像兩口乾涸的老井,目光乏力。
他的哀傷一目瞭然。
想起曹仲感慨吳廣澤夫妻恩愛有加,現在卻是陰陽相隔,陶然頓時悲從中來。
“逝者已逝,還請吳叔叔節哀順變。”
吳廣澤的視線移到眾人哭泣的地方,露出一個令人比哭還難受的淺笑來,“人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也不差這二三十年了。”
陶然噤聲。
她知道,對現在的吳廣澤來說所有寬宏大量的安慰都是虛偽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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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大老遠的還特地跑過來一趟,中午留在這裡吃飯。”
陶然提了提酸澀的喉嚨,搖頭,“不了,吳叔叔,我就是想來看吳阿姨最後一面,廠裡還有事,我先走了。”
吳廣澤沒有堅持於一頓飯,“我讓人送你到車站。”
“沒關係,我自己開車來的。”陶然回頭看那張木板床,看那個黑壓壓的“奠”字,看地上燒著紙錢的火盆,“吳叔叔,人死不能復生,吳叔叔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不然吳阿姨會擔心的。”
這句話講完,陶然看見吳廣澤眼裡有濁黃的光在顫抖著。
從祠堂出來,到了雙鳳村的村路口,陶然望著那片一無所有的農田出神。不久後她給她媽撥過去電話。
“喂,小然啊,怎麼了?”
陶然的心硌了一下,自從她爸走了之後,他們這個家似散非散,而她和她媽之間的聯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變得脆弱、岌岌可危。
就像現在,她媽接到她的電話,第一反應是是不是她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