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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這邊兒在門外等候的白瑜二人不提,那邊兒葉昱進門之後,果然看見了張弛已平靜下來,正瞪著眼睛,呆呆的看著房頂。
此時他臉上的鬍子已經被颳了個幹淨,露出了下面那張略顯瘦削卻清秀帥氣的臉龐。頭及腰長發也被清洗幹淨,隨意的披散在腦後,倒是有了幾分書卷之氣。
聽見葉昱開門的聲音,張弛僵硬的轉了下脖子。似乎是有些沒能反應過來,他盯著葉昱的方向看了幾息,才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道:“師父,你……”
“老三說你清醒了些,我便過來看看,你也不必緊張。”
葉昱說著,幾步走去床邊兒。
床鋪跟前放了張椅子,應當是吳念給他醫治的時候坐的地方。
葉昱目光掃過,卻像是根本沒看到一般,身子一轉,直接坐在了張弛床上。
這個姿勢若說起來,如果在師徒之間,其實沒什麼問題。
畢竟關系親密,就算把後背朝向對方,也並不是什麼危險的舉動。
可是當這動作發生在葉昱和他身上時,其間的含義,也就不再是單單一個“習慣”能說的清了。
意識到葉昱這種細節上的體貼之後,張弛鼻子有些發酸,連帶著眼角也幹澀的難受了起來。
他看著葉昱,嘴唇上下磕了幾次,終還是沙啞著嗓子,用一種將哭未哭的語調,低聲問道:“師父,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葉昱應的雲淡風輕:“是怪你太傻,凡事不和我商量就聽信了他人讒言,還是怪你太蠢,連怎麼正常的表達心意也沒能學會?”
這兩個反問接連丟擲,卻是一個“殺”字也沒提起。
張弛瞳孔猛的一縮,眼中一濕,終是沒能忍住,淌下了兩行清淚。
哽咽中,他微微低頭。
離開了葉昱那雙過於清明的眸子,才總算能找回舌頭,咬了咬唇,他說:“因為我總是覺得,看不到我。”
葉昱挑眉。
記得千年前的時候,似乎也確實是聽他這麼說過。
“不過我哪裡看不到你?”
葉昱有些不解:“那時你大師兄和二師兄在四處歷練,三師兄在閉關,四師兄在忙著妖族的事情,剩下個五師兄去的又早,就剩下你一個在我身邊,我又哪有看不到你之說?”
張弛低頭不語。
他很想告訴葉昱,他知道,他確實看他了。
但也只看了六分之一。
可是當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那人的視線分成六分,自己只能分得一份的時候,過分強烈的嫉妒,便是能將人逼瘋的最佳武器了。
眼中的色澤再次昏暗了下來。
張弛咬牙,片刻,又重新恢複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