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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關於離開

奶粉事件爆發的第三天,又多出了一批三聚氰胺超標奶粉品牌,整個宜城的嬰幼兒超市都聚集著討伐的市民,因為沃瑪規模最大,客戶最多,因此前來討伐的人也做多,一開門,入口以及走廊上就被圍堵得水洩不通。這天上午市長親臨現場安撫民心,當然這也是薛娜她們公關的結果。下午電視臺的記者也來了,蘇小沫作為運營經理接受了採訪。這是她第一次面對鏡頭,儘管其實還是個涉世不深的女孩子,但她有個特質,越是大事面前越是冷靜。面對記者的提問,她回答得體,又官方又充滿了誠意,可謂是滴水不漏,透露出與她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智慧,沉穩,大氣。

夏一圍上午和下午來沃瑪各打了一個轉。這會兒他又坐回辦公室寫材料。桌上的手機簡訊響了。以為是蘇小沫,劃開螢幕竟然是林笑笑。上次家宴後就沒再聯絡了,今天她又刮什麼風?

“下班,一起吃飯吧?”

“要加班趕材料。”

“飯總要吃啊?”

“就在辦公室吃盒飯了。”

辦公室裡林笑笑望著手機裡沒有溫度的拒絕,又氣又惱。好不容易放下身段給他發條資訊,以為不看她的面看她父母的面也不會拒絕。她小瞧夏一圍了,現在才知道。

這個晚上和前兩天一樣,討伐者一波接一波,有勸走的,也有如何都勸不走的,賣場又耗到十二點多才關門。夏一圍仍舊下了班就過來陪蘇小沫,他不凡的氣質站在一群鬧事的男人面前更顯得氣宇軒昂。除了蘇小沫,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確定這個男人是經理的男朋友。羨慕的同時也感慨:只有這樣俊朗挺拔的男人才配得上聰慧優秀的經理。廖曉峰在無數次失落後已默然接受了現實,他清楚一開始的定位就決定了兩人只能做朋友。他只是個司機,而她是經理,在眾人眼裡他如何配得上她?周昊在奶粉事件爆發後也來了好幾次,他的眼裡始終帶點愧疚之情,但其實蘇小沫已經釋懷,喜歡不是他的錯,衝動冒犯只能說明這個男孩子心性不穩。

奶粉事件沸沸揚揚鬧了一個多星期,在政府大刀闊斧的打擊和大力干預安撫下逐漸平息。賣場也恢復了安寧。這天下班,薛娜在家裡設了宴,請幾個骨幹吃飯,飯後又安排了市裡最好的足浴店按摩放鬆。桌上她一次次舉起酒杯敬蘇小沫,發自肺腑的感激蘇小沫的付出和擔當,表達希望一直走下去的願望。經過“李果兒事件”“奶粉事件”後吳剛與何總管也對蘇小沫的態度了有了180度的轉彎,頻頻敬酒,毫不吝嗇溢美之詞。蘇小沫能夠感受他們出自真心,望著和樂融融已經完全接受她的一大桌子同事,她的內心很感慨。終於被接受了,卻決定要離開了。

這個決定是什麼時候做的呢?

是每一件小事情的累積,小城市的人際關係比她想象得要複雜的多,小城市人的心眼也比她想象中多得多,還有固有的迂腐的觀念,狹隘的思想,讓她平時與人溝通起來非常吃力,而勾心鬥角一點不比大城市少,甚至更多更甚更不擇手段,小城裡的人心中似乎沒有體面一詞。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於是,離開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是夜,華燈璀璨,夜色迷醉。解放南路夜宵街的一個攤子上,蘇小沫和夏一圍對面而坐。奶粉事件終於過去了,看著瘦了一圈的蘇小沫,夏一圍心頭湧起一陣心疼,長這麼大,只有蘇小沫給予他這樣的感覺,每當想到這個略顯嬌小的女子單槍匹馬,披荊斬棘的堅毅樣子心頭是又疼又軟。難得的休憩,他將選單上看著好吃的菜品都點了一份,恨不得將全世界的美食都呈現在她眼前。

“工作告一段落,有什麼新的打算麼?”夏一圍眸色清亮的望著蘇小沫

“嗯,休息幾天,然後辭職。”蘇小沫淡然的回答。

“辭職?為什麼?”夏一圍很意外

“我決定回北京了,我原公司的老總多次打電話叫我回去。”蘇小沫有點艱難的說,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敢在夏一圍臉上過多停留,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是嗎?什麼時候決定的?”短暫沉默後,夏一圍抬起黯然的眸子低沉的問

“從第一樁謠言風波開始,一點點加強。。。。”蘇小沫聲音低沉的如實回答

又是一陣沉默。

“這裡有我,你可以嘗試給我個機會,我會保護好你不受傷害,之前你的遭遇,我有責任,以後一定不會再發生。”夏一圍略顯急迫激動的說

“對不起,我已經決定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我很感激。”蘇小沫說完就避開了夏一圍受傷的眼睛,低頭用手指颳著桌上鋪就的一次性薄膜桌布。

拒絕比接受更難。此時的蘇小沫並不好受。夏一圍的心緊縮著,糾著疼。他原以為兩人這幾個月的接觸,朝夕相處,自己已經逐漸走進了蘇小沫的心裡,接受他只是時間的問題,沒想到她一直在醞釀著離開這裡,在他情難自己,越陷越深時,要如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兩人就這樣各自沉默,空氣變得凝重稀薄。

當服務員將第一道菜端上桌的時候,夏一圍重新開口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辭職呢?”

“月底吧。”蘇小沫望著夏一圍,眼裡藏著茫然和孤寂

“還有幾天,要麼你休息幾天,我帶你好好逛逛宜城,看你每天都是工作,宜城很多知名景點你都沒去過吧?”夏一圍已經恢復了平靜

“還真是,哪都沒去過,就吃過的幾個飯店都還是你帶去的。”蘇小沫笑著說

“那你最想去哪裡逛逛呢?”

“龍嶺。想去沾沾靈氣兒。”見夏一圍平靜了,蘇小沫心頭一鬆,語氣也輕快了

“那行,明天剛好週末,我陪你去。”夏一圍晴朗的說

“嗯。。。。不過我沒有運動鞋。”蘇小沫有些為難

“買!明早沃瑪樓下集合,先買鞋,買完就出發,順便去超市買點吃的,中午可以在那邊野餐。”夏一圍眼神炙熱略顯興奮的說

“好。”蘇小沫乖巧回答

兩人走出夜宵攤已接近凌晨,夏一圍像往常一樣體貼的將蘇小沫送回宿舍才慢慢踱回家。

這夜,月色迷濛,星光稀疏,兩個年輕人滿腹心事,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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