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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某處大宅院。
一群人邊曬太陽邊欣賞討論一些書法作品、國畫作品,乃至書畫作品。這些人中看著最年輕的,也超過了50歲,年齡大的更是白發蒼蒼,看著怎麼也有七八十歲的樣子。
這些人有7個,正是這次全國青年書畫大賽書法組的評委們。現在距離公佈比賽結果還有一星期,大賽組委會便終止了投稿,把作品分類,召集了這些書法大師、國畫大師來做評委,選拔各組的前十名。
“張老,你看這幅楊博信推薦過來的書法作品。”其中一位相對年紀小些的評委將一幅作品遞給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瞧見老人接過那幅作品觀看,其他幾位評委都不禁朝這邊觀望。
這小組的評委說起來雖然有七個,按理來講應該是少數服從多數,去評價一幅作品的應有的名次。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因為在小組的七位大師中,也是分高下的。
像這位張老,張行之,就是如今華國書法界的泰山北鬥,武林盟主一般的人物。原本張行之在家修身養性,根本不過問外面的事兒,這次大賽組委會為了擴大影響,好不容易才將張行之請來的。
至於其他的書法大師,雖然也是大師,但跟張行之比起來,就都差了一截。所以,沒有人敢在張行之面前放肆。而這書法組的前十名,都是由其他六人篩選,張行之一言而決。
可問題也就出現在張行之的身上——這位書法泰鬥的眼界實在是太高了,又因為多年不問世事,對現在華國青年書法家的水準並不是很瞭解。
所以,評選雖然已經進行了兩天,可卻沒有一副作品被確認為可入前十名的。甚至,連待選進入前十名的作品都沒有。
這可把其他評委急壞了。
因為照張行之這個選法,恐怕等到最後評選的期限到了,他們書法組也選不出前十的作品來。
“是行書呀。”張行之嘀咕了一聲,便拿著作品看起來。看了一會兒,又讓旁邊侍候的工作人員將其掛了起來,站遠了看。
這一看,張行之就搖頭。
“楊博信那小家夥的字還可以,可他推薦的這幅作品實在是不怎麼樣啊。這幅作品近看雖然筆筆相連、字字連帶,勉強做到了有斷有連,顧盼呼應。”
“但在收放上卻明顯還做不到舉重若輕,行雲流水啊。你看這裡,回峰為收,側峰為放,可他側峰明顯沒放開嘛。最重要的是整體佈局不行,行書佈局要講究上密下疏、左密右疏,內密外疏,他這個全然沒有半點法度啊。”
張行之說完,感覺周圍靜悄悄的,一回頭,便瞧見其他六位評委都一臉愁苦的看著他,不由一愣。
張行之雖然老,卻不昏聵糊塗,所以他很快就明白六人為什麼這幅表情了。
當即搖了搖頭,嘆道:“你們一定都認為我對這些年輕人的書法太挑剔了吧?”
何止是挑剔,簡直就是雞蛋裡面挑骨頭。
其他人心中嘀咕卻不敢搭話,還其中一個跟張行之有交情的老評委帶頭道:“行之,現在喜歡書法的年輕人沒幾個,這十年來就更少了。你不能以幾十年前的標準,去要求這些年輕人呀。”
另一個同樣年紀不小的評委接著道:“張老,我們總歸還是要從這些作品中選出前十名來的,你現在看不上眼,最後還是不得不選啊。”
“張老,就行書而言,像您剛評價的這幅,在往屆的大賽中,是肯定可以進去前十的。”有一個評委道。
“……”
幾個評委大概怕耽擱了評選,都藉著這個機會向張行之提起了建議。
幾人說完後,張行之雖然一臉的平靜,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為什麼現在年輕書法愛好者的水準年年下降,就是我們這些做前輩的對他們要求太寬鬆了。這裡不是還有幾十張嗎?我就不相信就找到一幅真正好的書法作品!”
很顯然,張行之生氣了。只是他的養氣功夫好,之前沒有顯露在臉上而已。可言語之中,卻已經沒有了半分客氣。
“要真選不出來怎麼辦?”還是有個評委忍不住道。
“那我就跟組委會申請,要麼今年的書法組不取一人,要麼就把我開掉,另請高明!”張行之肅聲道。
這就是老一輩書法大家的風骨,寧折勿彎,就跟當年的顏真卿一樣。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成為書法界的泰山北鬥。
其他幾位評委雖然佩服張行之的為人,卻同樣要面對現實——現實就是,他們書法組必須選出前十名來,哪怕是張行之走人。
這幾位都是做過好幾屆評委的書法大師,很清楚現在年輕書法愛好者的水準,根本就不可能出現能讓張行之滿意的作品。因此,幾人都無奈的搖了搖頭,等著將這些作品看完,然後張行之走人了。
到了次日,只剩下最後一幅書法作品,幾位評委相顧一嘆。最終,其中一位年長的道:“張老,這最後一幅作品還是您親自看吧。”
選到這最後一幅,竟然真的沒有一幅能入張行之法眼的,所以幾人徹底絕望了。
張行之卻是臉色不變,拿起了這最後一幅書法作品,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