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三日,許濟恆將許昀再次放到了揹簍裡揹著上山了,看樣子似乎是終於打算將許昀放生。
許濟恆很喜歡對著許昀自說自話,大多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如今日燒菜時不小心多放了些鹽,如這句詩所表達的含義他不敢苟同,之類有的沒的。
他不算是一個話多的人,雖不給人十分刻板的印象,卻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多風趣到喜歡開玩笑的人,可對著許昀,他卻偶爾會去打趣兩句,儘管許昀依舊不會理他就是了。
那句“不妄取,不妄予,不妄想,不妄求,與人方便,隨遇而安。”能感受出他為人處世也不願輕易與誰有太深的糾葛,如今有了條蛇在身邊,似乎倒是讓他找到了些樂趣,他可以隨意說些什麼,或是與他“交好”,反正在他心裡對方也不過只是一條不能說話的小青蛇罷了。
沒有穿過集市,許濟恆選擇了從另一側上山,路上並沒有停下來休息過,一直到了當日撿到許昀那裡,許濟恆才停下。
他半蹲下來,將揹簍放到了地上,而後伸手將許昀從簍子中拿了出來。
許昀依舊一副懶懶的樣子,似乎並不屑於多看許濟恆一眼,許濟恆輕輕點了下許昀的腦袋,“今日你終於可以走了,怎麼還是一副這模樣。”
許昀用尾巴狠狠的掃了下許濟恆捉住他的手。
許濟恆笑了笑,將許昀放到了地面上,溫和道:“走吧,多長個心眼,別再被人傷了。”
許昀盤起身子,看了許濟恆一眼,頭也不回的爬行而去。
許濟恆看著消失在草叢中的許昀,搖了搖頭,拿起揹簍,也轉身離開了。
許昀其實並沒有走多遠,看不見許濟恆的身影之後他便停在原地不動了,趴在地上似乎是又想繼續睡覺。
早在之傅如斯就問過顧琛,許昀受了重傷之後身子怎會小了這麼多,顧琛卻說如今這般便是許昀真身大小。
傅如斯猜許昀大概是覺得作為一條蛇妖,還是能修煉成人形的蛇妖,若是隻有這般大怕是會給人看了笑話,於是即便不住的消耗著本就不多的靈力,還是每日堅持在他面前化作那般大小。
可現在許濟恆都已經離開了,雖說沒人看,可傅如斯也覺得依許昀驕傲的個性,現在也該變換個大小了。
但是許昀卻遲遲沒有動靜,當傅如斯覺得他真的已經睡著了的時候,許昀忽然動了下尾巴,而後猛地直起了身子。
正在傅如斯以為許昀終於要變換大小的時候,許昀回頭爬行至不久前許濟恆將他放生的地方。
許濟恆自然是已經不在了,許昀又在原地靜止了片刻,循著另一側去了。
許昀爬行的速度很快,像是有什麼急事趕著去做,行至最深處時,他終於停住了。
許昀左右嗅了嗅,又蜿蜒向右邊去了。
那處有一個較陡下坡,隱匿在有半腿高的草叢間,一個不注意便會踩空掉下去,而坡前的草堆上,許濟恆的揹簍立在那裡,旁邊卻空無一人。
許昀沒有過多猶豫的便往坡下爬去了。
終於落了地,許昀聽到一聲輕笑,是許濟恆。
許濟恆的衣服已經被掛了好幾個大洞,左腿像是摔折了,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在地上癱著,額頭上和手上也有好幾處刮傷,饒是這樣,許濟恆的頭髮也依然束得十分完好,幾乎沒怎麼亂。
他看著許昀,大概是真的覺得這情形有些好笑,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擠出了幾分笑意,“你我倒是真的有緣,上次我無意撿著受傷的你,這次你竟也碰到遇難的我了。”
許濟恆似乎是想動一動,但是除了腦袋能動之外,就只挪動了右手的幾根手指頭,還疼的抽了口涼氣。
“別動。”
許濟恆霎時便看了看左右兩邊,可面前除了許昀外便再無什麼活物了。
他遲疑道:“你...”
話音未落,就見許昀化做了人形向他而來,許濟恆不敢置信的看著許昀,微張著嘴似乎要說些什麼,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得出來,下一刻便被許昀一掌擊暈了。
許昀使不出多大的力氣,艱難的用雙手拖著許濟恆,過了許久才爬了上去,許昀沒有放下許濟恆,由他壓在自己身上,許昀承擔著這份重量深深的喘了好幾口氣,才拖著許濟恆繼續往前走。
在這之前他猶豫了看了會兒放在一旁的許濟恆的揹簍,最終還是將它也一併帶上了。
許昀不懂得應該要先固定許濟恆骨折處,一身力氣全用在了拖著許濟恆離開這地方上,傅如斯看著許濟恆在地上一輟一輟的腳,若不是知道現實中的許濟恆依然能平穩的走路,他便要有些擔心許濟恆的腳從此怕是會再難用力了。
許昀的都長髮已經溼透了,終於快要拖著許濟恆走出這樹林,他忽然停住了動作,側耳仔細聽著四周的動靜。
一略微粗獷的男聲道:“趙哥,我怎麼聽著那邊在草叢裡有聲音呢?聽動靜不是什麼小東西,像是大型野物才能發出的聲音。”
他說著便興奮起來:“走,咱們瞅瞅去,說不定能獵著什麼好傢伙!”
只聽另一人答道:“哎,東西帶上,別傷著哪裡!”
許昀聽到這道聲音後頓時鬆了口氣,即刻便回蛇形鑽到了揹簍裡。
腳步聲漸進,一高狀大漢和一瘦高男子出現在顧琛和傅如斯的視野中,而那瘦高男子正是幾日前與許濟恆有約的包子店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