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邵林笑道:“房主任,是的。”
房文山,這個是張邵林的老友了。當初那也算是同門師兄弟了。房文山從政比較早,混到了文化辦的主任位置,當初張邵林還笑自己這位師弟醉燻名利,結果到了晚年,自己也混到了編制內,雖然以前小山小山的叫,現在工作場合,還是叫了一聲房主任。
張邵林能夠當上這個文化館館長,可以說有大半的因素,是這個同門師弟使力相助。
“嗯,從筆法上來看,確實,這幅作品的質量的確比其他這些作品要高出一籌。只是這個用墨上,細看還是略微有些瑕疵啊。”
房文山雖然多年不碰筆墨,但是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地毒辣。
底下坐著的張存禮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說道:“房主任,這件事情,我解釋一下吧。”
“哦,是存禮啊。你說你說。咱們雖然在會議廳,但是在座的,當初都是書協的老夥計了。”
“當時現場少了一塊毛氈,所以鐘嶽這幅作品,是在一塊紅巾布上寫完的,您也知道,這種用來裝飾的布料,它不吸水,所以墨跡稍重的地方,它就不易吸墨,停留在紙上就容易化開。”
房文山雙手負背,在幾幅作品前來回踱步,身後幾個文化辦的副主任,也駐足一一審核著。
“這樣啊……那真是難為這位小同志了。”
其實這個影響,對於鐘嶽來說很小,因為鐘嶽的筆法運轉極快,寫靈飛經的時候更是神速,所以墨跡往往還沒化開,便已經隨著筆毫拖動了,也只有幾個轉折的細微之處,有這樣用墨化開的跡象。
“房主任,也不能這麼說。這現場書畫嘛,總有個意外,這個不是理由。”
“嗯。不過這幅作品還是挺不錯的。就給個二等獎吧。這幅顏勤禮碑的仿作,提到一等獎的位置上來。”
張存禮皺眉,建議道:“這兩幅作品明顯不是一個層次的,房主任,這樣子不妥吧?”
“老張啊,不是這個原因。咱們這次大賽,主題是什麼?精神文明建設!這個靈飛經,道家經文,提到一等獎的位置,不妥!還是這幅顏勤禮碑的內容符合主題。”
“這……內容是吳主任定死的呀。”
“存禮,人挪活,樹挪死,這規定選取碑帖原文,也得自己適當篩選啊。不用說了,就顏勤禮碑這節選,顏體雄渾,也算是佳作了。”
幾個書協的與會人員默不作聲。
憑良心講嘛,自然是這幅靈飛經小楷毫無疑問斬獲一等獎的,但是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同書體的兩幅作品,在外行人眼裡,很難評判出高下來。
幾個有眼力勁的,很明顯就感覺到房文山對這幅靈飛經有偏見,也就不去觸黴頭了。
黃明川欲張口,卻被站在一旁的張邵林隱晦地瞥了一眼,也就不說話了。
散會之後,黃明川走了過去。
“老張啊,外行看個熱鬧,咱們搞書法的,難道還不懂孰高孰低嗎?鐘嶽的這幅靈飛經,明顯在筆力、章法上高出黃旭的顏體不少,房主任這麼搞,你怎麼也不問問?”
張邵林看了看四下無人,低聲道:“老黃,之前歐陽國際的事情,你忘了?搞得不歡而散,上頭自然不高興,這次你覺得讓鐘嶽拿個一等獎合適嗎?放心,二等獎也不錯,何況黃旭這幅作品也是可圈可點,評個一等獎也不為過。”
“可這關繫到明年的國青杯啊。按照規矩,市裡只有三個名額,高校推薦往年都是隻佔一個的,這一等獎關繫到入場券問題。”
張邵林笑道:“你覺得就算一等獎給了鐘嶽,他就能在國青杯上摘獎了?想多了,咱們徽州多少年了,國青杯上毛都沒撈到,還不是給央美、國美那些尖子生還有幾個大家門下弟子當陪跑?鐘嶽的小楷是寫得不錯,但是你仔細去看,還是有些不足的,楷書的要求,比其他書體嚴格得太多,尤為是小楷,容不得絲毫差錯,鐘嶽要去國青杯,還是嫩了點。”
“這……”
“好了,老黃。這事情得看文化辦如何安排,咱們這些就是打個下手,你怎麼還這麼較真?”
“唉……這麼搞遲早得完蛋!”
張邵林說道:“你就別杞人憂天了。咱們書協這麼多好苗子,也不差這一個不是?”
“不是這個說法。”
“好了。明川,這麼多年了,這種比賽裡的貓膩,你我還不知道嘛?”
黃明川一下子哽噎住了。
“這……怕是不好跟公眾交代吧?”
“又不是什麼大比賽,沒多少人會關注的。之前也不知道是哪個沒趣的,居然發個頭版頭條,你看看,現在才幾天,這就沒什麼熱度了。”
張邵林看到房文山幾個文化辦的出來了,趕緊跟上去,“文山,咱們今天好好聚聚。”
“邵林啊,行啊,我和你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