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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雨初霽,晉南王一行辭謝陶氏,拔營前行,仍沿官道繼續北上。兩日後進入始興郡核心地界。始興郡是粵地最北的郡,也屬江州最南方的郡,也是江州唯一位於嶺南的郡域。始興郡北靠大庾嶺,翻過大庾嶺,便是嶺北。嶺北東北部是為大州江州,為當陽公蕭大心治地。西北部為衡州,刺史為韋粲。衡州再向北,便是大州湘州,為河東王蕭譽治地。
時秋九月,正值汛期,縱貫始興郡南北的湞江潮水上漲,遠遠望去,開闊壯觀,澆灌粵北兩岸百草豐美,作物豐盈,一派恬靜豐沛的田園風光,讓人無法想象在不過相隔數州的土地上正劍拔弩張。
嶺南將軍晉南王蕭黯的護行隊伍所走的官道與湞江平行而上,進入始興郡後,日夜兼程,不日來到始興烏石鎮。過了烏石鎮有兩條官路,一條通往始興郡城曲江。曲江是粵北大城,三州通衢,水陸交彙。往來嶺南嶺北、江衡交廣的官吏商賈常走此路,便於交易休息。另一條路通往始興郡另一大城南雄,南雄為江州與交廣溝通要道,同樣商販頗多,而且走烏逕道翻越五嶺用時更快,只是不如途經曲江舒適繁華。
因過了烏石鎮後便要取道翻越五嶺,故裴源在烏石鎮時特意問蕭黯示下。蕭黯命走南雄官道,歐陽屹等力勸改道終不能。南雄官道上,兩側古樹參天,還帶著當年百越蠻荒時代的痕跡,道路雖有添土修整,仍然崎嶇不平。官道並不寬,嶺南將軍儀仗逶迤前行,兩側往來車輛行人紛紛避讓。如此,眼見太陽西斜,終於到了一處官驛始興郡羅壩鎮。
這羅壩鎮最早為水陸官驛,後漸有百姓定居,現已成為一座市集繁榮的嶺南大鎮。紮營後,蕭黯命驛官找了一個當地的向導。次日寅時便起,只帶向導與數位護軍挑燈護行,攜家眷去慈悲寺拜謁去了。話說這慈悲寺在南朝數千廟宇中實屬平凡小廟。然這小廟卻有些不同的風骨。泥雕灰瓦,不受香火、不屯田地,不交權貴,不捉持金錢。僧人身著真正的碎布福田衣,乞食為生。蕭黯在廣州時聽聞過一次,便暗暗記下,進入始興便決意去拜謁。
蕭黯到慈悲寺時,天尚未亮,山門未開,只隱隱聽到裡面傳來僧人誦經之聲。叩門後,有沙彌前來應答,只說此時早課,請檀越稍後。向導對那沙彌說是朝中貴人晉南王來拜,沙彌仍低目道,請檀越稍後。抬眼看看隨行小嬌,又道恕本寺今日不接待女眷。隨行護軍慍怒,還要再言,蕭黯忙止,只耐心等待。直至天邊稍有亮色,寺門方開,院內已灑掃完畢,一派清明。蕭黯舉步走入寺內。
待蕭黯從慈悲寺中出來天已大亮,嶺南山中九月清晨的風,有些清冷,涼涼的罩在身上。蕭黯心塵如洗。不遠的欄杆處,有一普通官家婦人打扮的女子正臨淵遠眺,蕭黯舉步走過去。
他看著她的衣服道:“穿的這樣少,如何禁得住這山裡的風,怎麼不下山等我。”
她一笑,只說:“這山雖不算高,卻風景宜人。連日不是下雨,就是坐車,著實憋悶。偶爾能駐足沐風觀景才是旅途中的樂趣啊。”
蕭黯向前與她並肩,感嘆道:“是啊,這裡秋季空氣清涼,萬物卻依然生機盎然。如能在這裡終老該有多好。”
“這裡是哪裡,江州、嶺南、還是這慈悲寺呢。”她轉頭看他,雙目清亮,似笑非笑。
蕭黯笑道:“當然是嶺南。”
“我還以為您羨慕這慈悲寺寂靜安寧,勞苦度日,合了您的心意,要剃度出家,終老於此。”
“咳……”,蕭黯赧顏,“那是兒時的心思,如今別提這個了。”又道,“只是這慈悲寺著實樸素可親,籠華,你一定喜歡這裡,可惜今日不接女眷。”
籠華並未回應,只看向遠方,半晌方道:“您說如若戰火燃至,這四季如春的嶺南將變成什麼樣子,這寂靜的慈悲寺又將如何。”
蕭黯一直在逃避的畫面突然湧將過來。半晌,方輕聲道:“侯景外賊,不日就將平定,哪裡會波及嶺南,只是南豫州數地不免荼毒。”
“是啊,只有侯景這已一無所有,神佛渾不信之人才敢在南朝腹地起兵啊。侯景和他的親將,父母妻子兒女被北朝屠戮幹淨,他們被迫投降南朝,又被圈禁一地,飽受拘束,像是一群沒有退路,又餓到極致的豺狼。破壞力會有多大呢。”
“侯景親兵只有三千人,便是加上在南豫州招募的新兵,也不會過五千人。何況在南豫州侯景實際控制的只有壽陽一地。而我朝每路軍都至少萬人,四路軍加在一起總說也有五萬人。侯景再如何兇悍,也定會被剿滅。”
“侯景的三千人是跟隨他身經百戰的羯戎舊人,文臣武將俱全。他們都聚在壽陽,像握緊的拳頭。而南朝的五萬人星布在合州、司州、南豫州、南北徐州偌大的中下游之地,是攤開的手掌。而且,這手掌的五指竟各有盤算。邵陵王、鄱陽王、柳司州,這三人都是皇親貴胄領軍刺史,他們誰也不會服誰。邵陵王自己又荒誕無威,怎能居中指揮的動這幾路軍。”
籠華所說,蕭黯心內並非不知,只是他選擇了不去想,不去負擔千裡之外的紛爭,因為他知道皇帝希望他這樣。想及此,便故作輕松的笑笑,只道:“近日軍府帳中,總說此事,你也來說。他們幾路都督再不濟,也比我這從未捉刀之人強些。”又道,“此處風大,我們下山吧。”
籠華並沒有動步,只用明亮的眼珠盯著他看,彷彿將他心裡的念頭看的一清二楚,蕭黯垂下了眼瞼,只聽她柔和的聲音傳來:“您很想回京嗎?”
蕭黯點了點頭。
“您為什麼不問問我想不想回京。”蕭黯沉默。
“我將如何對親族解釋我改換姓名私奔為妾,如何面對京中對我由正妻降為側室的譏諷,還有最重要的……我們可能要面對抗旨大罪。”
“我知道,你的……尷尬與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