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想穿這套衣冠嗎?”
籠華的神情又惱怒又尷尬,咬牙道:“與你何幹?”
蕭黯卻慢騰騰的又坐了下來。
籠華氣極,亦有一絲畏懼。
蕭黯只輕聲說:“我想說……”
籠華強壓著怒火,她憎惡一切讓她失態失控的人和事,蕭黯也不例外。
她強硬的打斷他道:“你想說什麼?問我為什麼要離開?因為我厭煩了這裡,厭煩了你!”
蕭黯吃驚的看著籠華,他忙說:“不是的,你……”
“我怎麼?我的心思會變,昨日的想法是昨日。昨日說不會離開你,今天就厭煩你,明天就會離開你。您若仔細想想便知,我離開你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對我,也是如此。您明白了?您可以走了嗎?”
蕭黯從未在籠華口中聽過如此尖刻的話,心內大受傷害,不敢置信的看著籠華。
籠華冷笑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是你說讓我真性情的對待你,我剛說了幾句實話你就受不住了?”
蕭黯搖了搖頭,氣弱道:“這不是你想說的真話。你我相識……八載,我不相信你這樣待我。”
籠華又是一聲冷笑:“我對於你也不像你想象的那麼重要。你就當做我從未來嶺南,就當我果真在北地出家為尼,或者直接客死他鄉。大家各自放手,就當從未相識,如此不好?。”
蕭黯強自忍住淚,酸澀的說:“你為了我,離開雙親,漂泊異鄉,你為什麼故意說這樣的話?”
籠華蹙眉,尖刻的說:“晉南王,我不是為了你漂泊異鄉,我是因為你漂泊異鄉。我因你身敗名裂,無顏在京城立足,又不甘心忍辱退回雍州故裡嫁與地方豪強,這才避去北地。後因訪生身父母陵寢而徙旅,便喜歡上四處遊歷的生活。後來行至衡州時生了一場病,病癒時聽說嶺南大疫,才隨醫師來到嶺南。偏又遇你病重,你我畢竟相識,我總不能能救而不救。後面數次俱是如此。你總遇困境險境,我又總不忍袖手旁觀,這才誤我至今。”
蕭黯的心如墜深淵,他努力的回想著兩人相處的細枝末節,想反駁她的話,卻什麼也想不出。
籠華怒道:“幸而我是喬裝。否則,我將再次因你今日的莽撞之舉而身敗名裂。這次是真的身敗名裂,連出家為尼都洗不清的身敗名裂。你懂不懂啊?”
蕭黯真的坐不住了,他只剩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虛弱的說了出來:“如果我說,我需要你,你會不會為我留下?”
籠華長吐出一口氣,無奈道:“晉南王,您不需要我。你身邊有能臣,有朋友,也有好女人。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是助你改變命運。你還記得你的命運嗎?我生於中大通三年九月初九啊,您忘了嗎?”
蕭黯憤怒了,他猛然起身,高聲道:“籠華!你怎樣說都有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操縱我的感情好惡!玩弄我如幼童!”
籠華壓低聲音,氣憤道:“你的行為從來都像兒童!你想讓門外的所有人都聽見嗎?你想讓我的身份傳到京城嗎?”
蕭黯清醒過來,他俯身向前探詢的看著籠華,籠華滿臉厭惡的向後躲避。
蕭黯聲音帶著企求:“籠華,我們不要再這樣說話了,好不好?”
籠華不妥協道:“這就是我的真性情,除非你讓我說假話。”
蕭黯忙道:“那你對我說假話吧。”
籠華立眉瞪眼看他,實不知該如何擺脫他。
蕭黯又央告道:“籠華,你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做。”
籠華苦笑,自言自語般說:“你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比你還要清楚。”
蕭黯忙道:“不是的,籠華,你不知道。我想讓你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