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子惜彷彿聽見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又似乎什麼都沒聽見。周圍的風雨聲太大了,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風聲阻隔了她的聽覺,她只看見戰庭聿在她眼前倒下去,倒在血泊裡,卻感覺空氣和時間都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先生!”朱鴻撲了過來,一把接過了戰庭聿,平常不苟言笑的大男人,這個時候喉間也難得帶了哽咽。
子惜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戰庭聿朝她伸出手,雨水打在他俊美的臉龐上,一向高高在上的戰庭聿,這個時候眉宇之間卻全是渴求。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只是手指還未碰到他的手,她的胳膊便是一緊,隨即,她被扯的後退了幾步,撞進了另一個懷抱。
她抬頭,看見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這張臉,曾經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中,這張臉曾經墜落懸崖,這張臉是她這一年多活在地獄裡的心結。可是此刻看見,她的心臟卻痛的不能自已。
“沈蕭……”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才喊出這個名字來,卻在下一秒,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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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子惜從藍海灣別墅裡搬走,所有屬於她的東西,都被攜帶一空。
一年半,她從踏進這裡開始,沒有一天不想著離開的地方,此刻終於可以走了,回頭看看心裡卻沒有半點痛快之意。
沈蕭走過來,一手接過她的箱子,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走吧。”
子惜發了兩天的高燒,做了兩天的噩夢。夢裡的場景,既像真實又像虛幻,她醒了,第一眼看見的人是沈蕭,第一句開口的卻是問,“戰庭聿他……”
沈蕭看著他,眼底閃過一抹恨色,“他沒事,不會死。”
沈蕭回來了,戰庭聿重傷,她自由了。
可是跟著沈蕭離開,她的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沒有再見過戰庭聿,時間長達半年之久。他也沒有再露過面,有的人說他重傷之後去外地養傷了,有的人說他的權勢被剝奪了,現在在寒城如日中天的人,不再是戰庭聿,而是譚青了。
而沈蕭,如今是譚青的一名手下。
沈蕭帶著她回到了顧家老宅,曾經破敗的庭院裡,已經煥然一新。花園裡花草繁盛,而那棟樣式古老的別墅,也明顯經過新的裝修改造,變得生機勃勃,跟之前不大一樣了。
子惜的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只是身邊的很多景物和人,都已不復存在了。
她沒有問沈蕭任何問題,比如他當初掉下懸崖發生了什麼,他是不是在那一天去過B城站在那片櫻花林中過?他為什麼會投奔在譚青的名下?
很多問題,都被她強行鎖進了心底。
現在,沈蕭除了給譚青做事,每天都陪著她。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穿白色的衣服,笑容依舊明媚溫暖。只是他的眼睛裡,再沒了當初的純淨。
他的腿如戰庭聿所說的那樣,有點瘸,走路的時候有些瘸拐,每每子惜看見都會覺得很難受。她想,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既然他沒死,那麼他們理應是要在一起的。
如此安穩度日,便可以了,她實在太累太累,不想再折騰了。只是時常會在深夜的時候,從噩夢中驚醒,不知道為什麼,盯著窗外朦朧的月色,總是不自禁的淚流滿臉。心口的位置好像空了許多,好像被誰挖走了那麼一塊。
沈瑤原諒了她,可她們在一起時,卻也不似從前那麼輕鬆了。好像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已經發生了,一個疙瘩橫亙在那裡,不是你不去提就不會存在,而是它一直存在,一直提醒著你,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此刻,子惜跟沈瑤坐在了一家奶茶店裡。
“惜惜,你喝什麼?我去點。”沈瑤把包包放下來,說道。
“檸檬奶茶吧。”子惜確實有些累了。
“好的。”沈瑤拿起錢包去吧檯點吃的了。
子惜就坐在靠窗戶的位置,託著腮神思恍惚的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