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鵬省視看我,似乎要從我眼裡瞧出心虛以證我在撒謊,說謊成精的我沒羞沒臊,坦蕩地回視他,他將信將疑。
盧長遠提出另一個關於我的疑點,“為何你會對印山如此熟悉?”
“我本來就是印山下的人,我爹是獵戶從小帶我在印山走,我熟知此處有何奇怪?”我的身世從未對他們說過,如此解釋算合情合理,“如今你們要侵佔我的故鄉,身為這裡的一份子,我必當全力反抗,你們要麼殺了我,要麼就放我走!”
盧長遠很肯定道,“我們不會殺你的,但也不會放了你,我們可以等,等你有一天想通。”
我反問,“若沒有這一天呢?”
盧長遠怔住,下意識轉向農鵬,農鵬堅定道,“會的,你總會開竅的。”
我嗤笑,“你覺得會嗎?”
“你所謂的堅持是不是因為他,他在你心裡真就這麼重要?”農鵬將矛頭指向了七王爺,我緘默,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農鵬苦澀笑了笑,“既然你對他如此情深,那我倒要看看他對你是不是義重。”說完做了個手勢,他身後的人走到我跟前,客氣地做一個請的姿勢,我別無選擇,只能跟他們走。
他們將我圈禁在山莊的房間內,農鵬最後的話言尤在耳,他的話包含什麼意思呢?他從不打無準備的仗,他敢說便是有了打算,他會如何拿下印山,如何對付七王爺呢?
印山地勢複雜,農鵬他們人多未必佔優勢,怕就怕農鵬認定那日尋到我之地是基地,派人偷襲圍剿,便麻煩了。
如今我解決了寧濤父女,沒料到會給七王爺以及印山帶來更大的麻煩,七王爺一定恨極了我,我開啟潘多拉的盒子,讓他遭遇無窮的後患,一想到他明眸裡璀璨的星辰因我而蒙灰,心底便愧疚不已,人寢食難安。
被關的第三日盧長遠進來見滿桌的佳餚沒動,問道,“又沒胃口?”
我擺弄著蘭花未正眼看他,嘲諷道,“你若淪為囚犯,會胃口大開?”
盧長遠勸道,“何必呢?”
“這話應該我問你們?這樣何必呢,殺了我豈不更省事?”
盧長遠嘆息,“你應該清楚,我們不會殺你的。”
我冷言冷語道,“我不清楚,曾經認為你們應該不會利用我,結果呢,我被囚禁在了這,現在你們能關我,以後也會殺了我!所以不要和我談我瞭解你們!”
“我們之所以如此,無非是在乎你,否則怎會大費周章留你在此?”
無法認同他的觀點,我反駁,“在乎?在乎就能剝去我的自由,強行按照你們的思想活?以錯誤的方法,只會將我推得更遠。”
“侵佔印山是上次瀝江灣後,阿鵬做的決定。”
我愕然,我一直以為他們在來昭州前就部署妥當的,料不到竟是臨時的決策。
盧長遠補充道,“他試過,終放不下,給他點時間吧。”
生平第一次意識到,愛原來能分成幾種,有的令人滿足,有的令人強悍,有的令人窒息,如今的我根本透不過氣,轉移話題道,“你們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麼?”
盧長遠直白道,“我不想騙你,你別問了。其實我倒十分懷念你留在在盛都的日子,喝花酒逛花樓,齊心協力對付輔政王。”
那段日子的確挺美好的,可惜一去不複返,遂我感傷道,“人與人最美的時候,大概就是初相見的時候吧。”
盧長遠惋惜,“如果你沒回昭州我們依舊是原來的樣子。”
就算面前的蘭花開得再盛,終有一日會凋謝,人與人也是,曾經交心交肺,也有背道而馳的時候,我和他們立場不同,總歸會分道揚鑣的。
我轉過身,拿起桌上的酒壺,晃了晃道,“既然來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盧長遠頷首,“正合我意!”
兩人撩起袖子,裝得像以前一樣,喝醉聊盛都名人八卦,其實我們也只能八卦,別的話題刻意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