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達是個孤兒,在他還是吃屎娃娃的時候,他家所在的莊子被一夥杆子圍了,他的爹孃因為護糧,就死在他眼前。
所以李康達入伍的時候,一直以為當兵就是保家衛國,他一直以為,只有當兵才能打杆子,打土匪。
只不過到頭來,他自己反倒成了土匪。
李康達讓那人退下了,默默地抬起手中的鹿肉,狠狠地咬了一口。
夏老三靜靜地看著李康達,“康達...我信你...可你護住了那老財的閨女,還是護不住這倆淫賤雛。難道她們倆就該死麼?人家興許只是被迫靠著營生呢?康達,咱手下的這百十號兄弟,哪個真是天生就是欺善怕惡的主兒?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不管是上山還是當兵,都是為了奔個活路,可今兒這事兒一出,咱要是睜隻眼閉隻眼不想法子不改變,他們,可就都走上歪路了!”
李康達嚼著嘴裡那塊肉,默默地看向夏老三,“三哥,你說咋弄,我聽你的!”
“我問你,你想當杆子麼?”
“不想!”
“不當杆子有活路麼?”
“沒有!”
“不當杆子沒活路,當杆子又不能幹杆子的事,憋屈不?”
“憋屈!”
夏老三皺了皺眉頭,“那成!咱就做那不是杆子的杆子!”
李康達一愣,“啥意思啊?”
夏老三拿起身邊的一根樹枝,在地上圈圈畫畫了一陣子,指著一個山包圖案說道:“這是咱山頭,這是賒旗、唐縣、新野、桐柏、泌陽,咱,就在這幾個地方之間,你知道這個範圍內,有多少起杆子麼?”
“不少,山多水多杆子多,這八百里伏牛山,能藏不少人哩!”
“杆子多,為什麼沒兵剿?”
“不好弄唄,打了就跑,撤了還回來,當兵的又不能住山裡!”
“可咱們能!”夏老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康達,“咱這地方,離哪都近,山坳坳裡出來,想走大道一樣要經過咱這兒!說句不好聽的,咱要不想讓那些杆子出山,就有法子!”
李康達一愣,他狐疑地看著夏老三,“三哥,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咱們可以成為另一個白朗!一個可以堂堂正正大搖大擺進縣城的杆子!”
“那...那可能麼?”
夏老三看著場中央的火堆,默默地點了點頭,“可能!”
李康達光顧的那個莊子,其實離夏老三他們盤踞的山頭並不遠,只不過山路崎嶇不好走,等到夏老三帶著李康達和夏老四到了莊邊,已經快子時了。
夏老三騎在馬上,看著夏老四馬前邊坐著的女人,不由也是一笑。一路有女人在懷裡顛簸,夏老四顯然已經有些臉紅脖子粗了,可是說好的送這女人回家,也不好失了言。
夏老三打頭,一行人緩緩進了莊子。莊子裡還殘留著一絲過火的味道,顯然李康達他們進莊子,也並不是全然老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