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張堂文和胡東海正在說道呢,那邊張堂昌剛好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會所大門。
胡東海扭臉瞧見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礙於張堂文的面子,悻悻地轉到一邊。
張堂昌自然知道胡東海這是先自己一步來跟哥哥告狀了,也不正眼瞧他,自顧自地來跟張堂文搭話。
“哥,不用焦急,廖啟德那傢伙只是在信裡說了洋老闆不同意,並沒說清楚緣由,我已派人去南陽城喚他了,此事斷不能如此簡單說結了!”
“你便是喚來了又如何?”胡東海在一旁插話道:“不要就是不要,還能強賣人家不成?我看,江南紗廠那邊去的洋人,就是這廖啟德一夥的!該不會是你張堂昌也有一份吧!”
“放屁!”張堂昌臉一黑,挽著袖子便要上前揍胡東海,“老子佔股比你還高!我耍這般手段何用?”
張堂文冷冷地瞪了張堂昌一眼,兩下按住,緩緩說道:“這出了事,你倆大老闆先窩裡鬥起來了,成何體統?”
張堂文瞧著胡東海,放緩了語調輕聲說道:“堂昌這次傾盡家財屯棉,捎帶著把我張家棉行的錢都扔進去了,他與廖啟德這般操作與他何利?”
胡東海憤憤地別過頭去,不再言語了。
張堂文又看向張堂昌,“廖啟德此人不可信,一早便知了。如今局面,你有什麼打算?”
“未必全無指望!”張堂昌嘴一撇,“廖啟德並未把話說死!若他誠心毀約何必應邀來賒旗鎮面談!這裡面必定是有什麼誤會!”
“那江南廠那些洋人呢?”
“開啟門做生意,來幾個人搶生意不是很正常麼?”
“我江北棉花直運江南,成本低廉!洋人又是哪來的棉花?居然價格能比我們還低?”胡東海沒忍住在一旁插話道:“莫不是你提前告訴了廖啟德我們的低價!讓他尋了空子?”
“放屁!”張堂昌指著胡東海破口大罵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與那廖啟德串謀了?”
“你倆歇歇吧!”張堂文抬高了些聲調,“廖啟德來賒旗不過半日路程,等他來了再看看賣得什麼藥,到時候你倆再吵不遲!”
“思源兄!”胡東海衝著張堂文抱了抱拳,“這回老胡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進去了,還動了櫃上的現銀,此番若是虧大發了,那兄弟就只能先跟各位道個別了,清明十五記得給兄弟上柱香!”
“胡老闆...”張堂文心中也是一陣無奈地冷笑,這生意賠賺世間常有的事,你自己自願跟張堂昌賭這一回,贏了不一定有我張堂文一分好處,怎麼眼見要輸了非要拉扯上我呢?
張堂昌也是冷冷地哼一聲,用下頜遙指著胡東海,不屑地說道:“胡老闆好歹也是蔚盛長票號在賒旗的大掌櫃,一年下來公里私裡銀子不比兄弟我少吧?怎麼一遇事就是這般慫包!”
“你...”胡東海沒好氣地瞥了張堂昌一眼,“我胡東海比不了你張家二老爺!你們那是自家生意,虧了好歹有思源兄頂著!我這票號銀子短了,我這大掌櫃一年千八兩的份子也就沒了後續了!票號一行再無容身之地,我能跟你一般瀟灑?”
“行了!”張堂文猛然大喝了一聲,“絮絮叨叨沒到墳上呢就先嚎了!你倆是婆娘麼?在館裡鬥嘴呢?”
張堂昌與胡東海互相瞪了一眼,都不再言語了。
張堂文領著二人來到偏殿一處小屋內,分著兩頭坐了,這才緩了緩神,輕聲說道:“不說廖啟德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咱就按最壞的法子作打算!堂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