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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聖域柯拉松篇)
鉛灰色的雪片割裂視線時,羅西南迪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多弗朗明哥的線刃還嵌在肩胛骨裡,血沫隨著呼吸在氣管中發出風箱般的嘶鳴。他仰面倒在弗雷凡斯的雪堆中,望著被濃煙遮蔽的月亮,突然想起羅最後那個驚恐的眼神——那孩子大概以為他死了吧。
「抱歉啊...羅...」他試圖點燃指尖的火苗,卻只燎焦了袖口的羽毛。雪地上蜿蜒的血跡像一條未寫完的遺書,墨色被純白吞沒。
意識在黑暗與劇痛間浮沉時,羅西南迪聞到某種清冽的香氣。不是硝煙與血腥,而是混著草藥與海鹽的風。他聽見模糊的對話聲,像隔著深海傳來:
「左肺貫穿傷...線毒感染...需要換血...」
「用我的。」女聲冷冽如刀,「我和他是一個血型。」
劇痛如潮水退去,他感覺自己被包裹在某種溫暖的光暈裡——像兒時躲在瑪麗喬亞的藏書室,外界的尖叫與槍聲被厚重窗簾隔絕。
蘇醒時最先恢複的是聽覺。醫療器械的滴答聲中,有人正在哼唱和之國童謠:
「櫻花啊...飄向何方...」
「化作繁星...照亮歸途...」
羅西南迪睜開眼,看見雪色長發垂落在醫療艙的玻璃罩上。女人的側臉映著顯示屏藍光,左頰的櫻花斑紋隨哼唱節奏明滅。他試圖開口,卻只發出破碎的氣音——多弗朗明哥的線刃割斷了聲帶。
「安靜。」她頭也不回地敲擊鍵盤,「你的聲帶能修複,但需要時間。」
顯示屏閃過羅的照片,羅西南迪瞳孔驟縮。
「這孩子還活著。」女人將熱可可推到他枕邊,「但你得先為自己而活。」
革命軍地下基地的走廊像迷宮,羅西南迪常盯著監控屏發呆。北海各島的暴亂畫面中,他看見弗雷凡斯的雪仍在飄落,看見被鉛灰色病斑侵蝕的孩童,看見自己倒在雪地時攥緊的、沾滿羅的眼淚的手術果實圖鑒。
某夜暴雨,他撞見櫻在解剖室研究線刃碎片。顯示屏上多弗朗明哥的懸賞令刺目如詛咒,他本能地後退撞翻器械架。
「線線果實的覺醒原理。」她將碎片浸入培養液,「想知道怎麼破解嗎?」
羅西南迪抓起電子板顫抖著打字:「為什麼救我?」
「因為你的眼睛。」她擦去濺到斑紋上的試劑,「將死之人不該有那樣的眼神——彷彿還有未燃盡的火種。」
訓練場的月光染白沙地時,羅西南迪第一次握住革命軍的槍械。子彈後坐力震裂虎口,他卻在疼痛中感到某種真實的活著。
「你不需要成為戰士。」櫻的日輪刀挑飛他手中的槍,「但必須學會斬斷過去的影子。」
他跪坐在沙地上,電子板閃爍藍光:「我能做什麼?」
「用你的‘寂靜’。」她將竊聽器植入他的羽毛大衣,「你知道見聞色的原理嗎?」
當夜,羅西南迪在入隊申請書上按下指印。醫療屏的藍光映出他脖頸新紋的紋身——d0416。櫻將染血的線刃殘片封進玻璃罐遞給他:「等重逢那天,親自還給多弗朗明哥。」
三月後,北海某處安全屋。羅西南迪點燃蠟燭,在信紙上劃下歪扭的字跡:
「致羅:
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經成為革命軍裡最蹩腳的間諜。別學我抽煙,記得按時注射抑制劑。
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骯髒...但也藏著無數個願意在雪夜點燃火柴的人。
活下去,直到櫻花燒紅大海的那天。
——你永遠的柯拉先生」
他將信紙折成紙鶴,羽毛大衣掃過燭火時,寂靜果實的力量吞沒了所有溫度。
以寂靜為刃剖開救贖之路,鉛灰色雪原終將綻放革命櫻花。